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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杄一口口给他喂饭。
  他几次故意咬住勺子,为看二哥无奈的笑容。
  活得太明白容易伤心,被爱着就足够好。
  追求原因动机,分析真理要义,比独占欲更接近贪得。
  和二哥交代了动手几人的体征,这笔账得清算,不然真当他迟三少是吃软饭的了。
  方肆懿来时,跟迟杄一起,手中拎半袋糖炒栗子。
  他坐下剥栗子,朝张开的嘴里送时,收回手问:“孕妇能不能吃栗子来着。”
  迟杄拔开热水瓶塞子,倒水进脸盆回答:“少吃,会胀气。”
  迟楠抢过那枚剥好的栗子,放进手心,迟迟反应过来。
  “孩子没掉?”毛巾泡过热水拧干,迟杄示意他伸出胳膊。
  “没掉。
  你的伤主要在头部,轻微脑震荡。”
  方肆懿见迟楠愣住,把第二个剥好的喂进他嘴里。
  热乎的毛巾擦拭手臂,迟楠嚼着嚼着回过味儿,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这样都没掉!真讨厌!呜呜呜......”打绷带的手小心地抚摸着病号服下的腹部。
  方肆懿抹去喜忧参半的眼泪,刮了下他鼻尖。
  “得了吧。
  你送到医院的时候像个虾米,手还护着肚子呢。”
  在收尾了,还有两三章完结,能看出是个不虐的结局哈。
  翠鸾是《潇湘夜雨》。


第29章
  决定了,得处理北平的后续事宜。
  芝生班土生土长,多雨的沪上未必成活。
  方肆懿当众人面把戏班子交还骆芝生,那小子一气之下跑了出去,不见人影。
  停战在即,迟杄不能时刻跟在迟楠身旁,把他交给方肆懿。
  打开床下拖出的皮箱,码整齐的金条晃花迟楠的眼。
  “以为你是王宝钏,原来是代战公主。”
  从医院出来,他成日混迹剧院,对京戏有了些了解。
  方肆懿扶他先站起身,再弯腰拎皮箱。
  “你夫君过得如此清简,就为了今天。”
  房子,地皮,汽车,都不是好搬运的物件。
  要不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别乱叫,没进我家大门呢。”
  迟楠伸手托了托箱子,真沉。
  方肆懿咬着他的耳朵:“下面的门早进过了,天天进。”
  方肆懿打算先把迟楠跟黄金送去小红楼,自己回来处理值钱的家具。
  迟楠让他先走,这么偏的宅子出不了事。
  自打出院,迟杄便安排了保镖保护他,轮流换班。
  方肆懿耐不住软磨硬泡,跟汽车先走了。
  眼见汽车拐弯消失在尽头,迟楠快步入内院。
  某些被遗忘的,离开前想最后确认。
  吩咐保镖守在院外,自己找了把铲子进去。
  没摸到花盆边儿,房顶上中气十足的戏腔吓他一激灵。
  “沽平生七情蒙昧,想前尘挽断罗衣。
  谁教你逐风流,枉自苦,徒望断。
  且收心,姻缘前定,拾人兰絮,欲海大忌。”
  那是《从君计》里班主训斥女旦的唱词。
  骆芝生二指点向他的方向,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快冒出火。
  他跳下房梁,手撑落地一滚,走到迟楠面前。
  “你这个师娘,我不认。
  把我师父的正经心思勾走了,祸国殃民,比杨贵妃还坏。”
  迟楠见看他面熟,称方肆懿为师父,那是芝生班的人了。
  为自己方肆懿戏不唱了,班子也不经营了,可不落得给人恨。
  他拿铲子拨弄花盆中的土,“所以你要为民除害?”迟楠撂下铲子,拍去手上的灰起身。
  见此人毫无悔过之心,骆芝生愤怒了。
  “你!”师父的心头肉打不得,他环视四周,抱起那受重视的花盆,泄愤往地下摔。
  泥土迸溅,散落的土中混杂几枚子弹,与依稀看见字的碎瓷片。
  迟楠缓缓蹲下,扑开泥仔细找,轻飘飘叹息。
  “我就知道他种不出红豆。”
  骆芝生没听清他的话,抓起那些子弹逼问:“你是不是回来找这个?居心何在!”铜色子弹,迟楠直觉那是分离前夜,方肆懿从他枪中卸下的。
  搁以前的脾气,他得拎起铲子朝骆芝生头上砸。
  现在迟楠把渗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在你师父面前用不上,我俩的恩怨子弹了结不完。”
  尽管不想承认,他在两个男人身下匆忙地长大了,不可逆地。
  任性解决不了什么,任性是有限度的。
  院外保镖听见砸东西的声音冲进来,按住了骆芝生,迟楠让他们放开他。
  “回去帮他照看戏班子吧,他最近在找的应该是你。”
  迟楠拍去他掌心的灰,弹了下那青脑瓜子。
  骆芝生捂住额头,恨恨地翻墙离去。
  飞檐走壁,上房揭瓦,这帮唱戏的有本事。
  迟楠望着消失踪影的方向想,以后得看紧了方肆懿。
  一切准备停当将出发时,迟杄带回一个噩耗:迟大帅回来了。
  孩子快三个月,孕吐反应不再强烈,愈发显怀。
  穿宽松的衣服还看不出,若迟大帅留他们过完年再走,五个月的肚子就瞒不住了。
  “完了完了。”
  迟楠在客厅走了十多个来回,背心教出的汗打湿,恨不得化成水汽飞走。
  迟杄拉他手坐下,抚摸小动物似的拍打后背。
  “该来的总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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