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一个清亮、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利剑般斩断了守墓人与织影师之间越来越激烈的争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声音的来源——左侧第一序列,那个倚靠在白龙颅骨王座旁,被沉重锁链束缚的夜神宠儿,芙罗拉。
她不知何时已从费恩身边微微挺直了身体。那双晶莹剔透的宝石蓝眼眸,此刻正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洞悉一切的光芒。
而那染上堇色的眼眸,则如锋芒般锐利。
身躯还带着来时的脆弱,但此刻却被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意志所取代。
她环视着因争执而面红耳赤(或魂火激荡)的守墓人与织影师,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诸君争论的焦点,艾依格前哨的归属,莎尔的理念,罗丝的科技......”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殿堂中,
“在苍白隘口沦陷,黄昏灾厄即将席卷整个幽暗地域的此刻,还有意义吗?”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守墓人愤怒的魂火和织影师闪烁的幽光。
“你们争论着如何防御,如何获取新力量去破解那个可怕的相位裂解力场......”芙罗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聩的力量,
“为何只想着防御?为何只想着破解?为什么你们如此惧怕那个让亡灵复苏术失效的力场?它难道不能成为......埋葬暮色种自身的坟墓吗?”
“当丧钟敲响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要它们在自己的力场中骨肉成灰!”
在所有人——包括卡洛斯——或惊愕、或怀疑、或沉思的目光注视下,芙罗拉猛地挣脱了费恩下意识想要扶住她的手,
这个动作让泽维尔眼中的毒火又旺了几分。
她拖着沉重的锁链,踉跄却坚定地向前几步,走到中央巨大的阴影沙盘边缘。
那只缠绕着符文锁链、苍白却修长有力的手,并非指向守墓人和织影师争执的焦点艾依格前哨,
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猛地戳向沙盘上弥林河下游那片被称为“幽邃回廊”(TheUmbralLabyrinth)的区域——
“看这里!”
幽邃回廊在沙盘上被清晰地放大。那里地形极其特殊:入口处是两片高耸入云、向内倾斜的巨大断崖,形成一个天然的、巨大无比的喇叭口。
向内延伸,则是迷宫般错综复杂、深邃幽暗的溶洞网络,如同大地被无数巨虫蛀空的腐朽内脏。
岩壁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孔洞和天然的、形态各异的腔室结构,仿佛无数张开的、等待呐喊的嘴。
芙罗拉的手指沿着喇叭口的地形划过,最终停留在那些多孔岩壁上。
她的声音此刻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冷静,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敌人的弱点。
而那双隐隐酝酿着谋略的眼眸,如同深渊般锁定了末席沉默的悼咏者:
“它们的魔石,”芙罗拉的声音斩钉截铁,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意识之中,
“与那瓦解亡灵的相位裂解力场,同源共生,如同心脏与脉搏!”
“它们彼此震颤呼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它们的力量......是共振的!”
她刻意停顿,让“共振”这个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概念在死寂的殿堂中回荡,然后,她的目光如实质箭矢般射向悼咏者:
“......而您的丧钟——”“丧钟”二字被她念得格外清晰、沉重,仿佛敲击在灵魂之上,
“——那瓦解城墙、引爆魂火、散播终极绝望的湮灭之音......能否让整座幽邃回廊的岩石,都成为您力量的喉舌?”
“能否让这大地本身......为入侵者......唱响最后的挽歌?!”
“哦?”一直如同冰冷雕塑般端坐主位的卡洛斯,他微微前倾,紫黑色魂火在深邃眼眸中剧烈跳动着,出一声蕴含着浓厚兴趣和审视的轻笑。
“夜神宠儿......竟对地脉之声与湮灭之音有如此洞见?详细道来,我......愿闻其详。”
他的语气不再轻蔑,而是带上了一丝凝重和期待。
芙罗拉并未立刻回应卡洛斯的询问,而是猛地转向守墓人,眼眸闪烁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守墓人大人!您勘察地脉,构筑这沙盘幻影,对幽暗地域的地形了如指掌!”
“您那与大地相连的感知,可曾触及风嚎断崖(HowlingCrag)之下,那些被岁月尘封、陷入沉寂的古老造物?”
她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幽邃回廊入口喇叭口两侧的崖壁深处,“那些由古矮人王‘碎心者’格伦埋藏的、如同巨大地下蜂巢般的......陶瓮阵列?!”
守墓人那由骨片构成的‘头骨’猛地一滞,魂火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巨大震动。
巨大的骸骨身躯甚至微微前倾,覆盖着重甲的指骨无意识地扣紧了王座扶手,出细微的骨节摩擦声。
显然,芙罗拉点破了一个他感知到却未曾宣之于口、甚至可能自己都未完全理解其价值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