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的左手背上筋骨分明，手腕也又细又白，就这小身板还在发烧的时候往那么硬实的墙上撞，焦哲叹了口气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似是被叹气声惊醒，石远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又沉又舒服，身上也不那么疼了。
“躺这么久要不要我把床头摇起来？”焦哲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同事出现场去了，我下午不用上班，可以一直陪你。”
石远看着他眼睛下面两团浓重的黑眼圈和眼底的红血丝：“焦医生这么憔悴……，感觉你这状态还不如我，护士说两个晚上你都在我床边守着，白天又要上班，可别我没事了你倒下。”
“焦哲，”世锦手里拿着一个餐盒推开门：“快吃饭，不然胃又犯病，犯病又得我一个人顶，我可受不了。”转过头发现石远醒着，大大咧咧走过来：“你好啊石警官，我是江世锦，那天开车接你的就是我。”
石远眨眨眼，笑着说：“谢谢江医生了。”
“没事！”他摇头一笑，又把餐盒往焦哲手里一塞：“快吃！”
焦哲耸了耸鼻子、眼睛一亮：“回锅肉？太好了，果然好兄弟！”
“这两人关系好像很不错？”石远为什么有点酸。
今晚照例忙得不可开交，从五点半接班到现在，焦哲连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shenyin、哀嚎、哭叫、清创、缝合、手术……，刚刚下台时手都在抖。抹了把汗，正要喊兰姐给自己拿几块糖先垫一垫，一抬头就发现诊室门口倚着的石远：吊着绷带偏着头、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亏了有几分笑容，这小孩儿不笑的时候看着非常冷，眸子的颜色也浅淡，打着很明显“生人勿近”标签。
“我猜你没吃晚饭，”石远扬起左手的餐盒：“总吃太辣的不好，江医生那天不是还说你有胃病嘛，这是日料，清淡好消化。”
“日料？你出去了？谁允许你出去的？伤还没还利索。”
“就门口那家，走过去连十分钟都不到，我哪有那么娇弱，”左手还使不上劲，石远用嘴撕开筷子的包装袋、又掀开餐盒盖：“再不吃凉了，吃完歇一会，我站的这半小时你一分钟都没空闲，看这一头汗。”拿起纸巾，非常自然地按到焦哲头上。
焦哲呆住，对方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巾像热炭一样靠过来、烙铁一样发烫，脸和脖子瞬间红成一片。他慌张抓住纸巾，忙不迭地说：“我自己来自己来。”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石远的手指，石远笑笑，松开手，玩味地看着焦哲这下子连手都红了。
“你发什么呆？”世锦塞了一嘴炒藕片，推推焦哲，“什么事魂不守舍的？最近排大手术了？还是千年铁树打算开朵花？”
焦哲的帅闻名全医院，也经常有早已治愈的女患者羞羞答答回医院找他，可他一直礼貌、客气、又带着坚决的疏离，久而久之，“焦铁树”的名号不胫而走。
“没有，就是……，唉，算了，”焦哲低下头喝了一大口香菇鸡汤，“这手艺和兰姐比差得太远了，兰姐，哪天再去你家喝汤呗。”
“好啊，这个周末我老公出差回来，我好好炖一锅汤，你们都来吧。”
焦哲立刻放下筷子：“我从今天开始绝食，为周末留出充足空间。”
兰姐笑着拍了一下他脑袋：“好，我们都看着你怎么三天不吃饭！”
世锦翻了翻眼睛：“兰姐你怎么老给他炖汤？我不是人吗？你好偏心！”
“都说了让你们都来喝，我哪里偏心？”
“就是就是，”焦哲冲着世锦嬉皮笑脸：“兰姐你不用理他，而且我就喜欢你偏心。”
三个人嘻嘻哈哈，完全没有注意到餐厅门口的石远。
石远在病房左等右等一直没等到焦哲上来，那天的小小暧昧让他回味了好久，又担心焦哲会因为不自在疏远自己，终于没忍住下楼想跟他聊聊。结果刚进了急诊走廊，就看见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餐厅，石远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离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能看到焦哲一开始还心事重重，很快又笑逐颜开。焦哲的笑容仿佛带光，三米之内尽是爆表的雾霾也能立刻驱散，石远总觉得就算是魔法也不过如此罢。
默默退后一步，把手里给焦哲带的零食草草塞回兜里，转身离开。
自己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一个人，13岁时父母去乡下给外婆扫墓，归途遇到车祸，之后5年和年迈的陈婆婆相依为命。自己想事情、自己做决定，好像也没误了什么。上大学后又发现自己喜欢男孩，这十分小众的取向让他更怯于社交，久而久之，“酷哥”这称呼就真的深入骨髓。
住院的十几天，焦哲一得空就上来，在疼得辗转反侧的夜里陪他聊天、在噩梦惊醒的午夜抓住他的手轻声说没事、有时手术结束得很晚明明已经很累了，仍然硬撑着给他擦身和按摩后才离开。是，他也算救了焦哲，但焦哲也完全可以不这么做，没人能挑什么，毕竟现在这社会，对人太好反而会被认为是好欺负的傻B。
可是这被温暖环绕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美妙到石远一边替他担心这么做好人会被别人看轻、一边又愈加贪恋和沉沦。像是在雪夜中艰难跋涉很久很久的旅人，看到一座木柴噼啪作响、火苗缓缓闪现的小木屋。那就推开门、走进去吧！石远暗暗对自己说。
似是被叹气声惊醒，石远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又沉又舒服，身上也不那么疼了。
“躺这么久要不要我把床头摇起来？”焦哲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同事出现场去了，我下午不用上班，可以一直陪你。”
石远看着他眼睛下面两团浓重的黑眼圈和眼底的红血丝：“焦医生这么憔悴……，感觉你这状态还不如我，护士说两个晚上你都在我床边守着，白天又要上班，可别我没事了你倒下。”
“焦哲，”世锦手里拿着一个餐盒推开门：“快吃饭，不然胃又犯病，犯病又得我一个人顶，我可受不了。”转过头发现石远醒着，大大咧咧走过来：“你好啊石警官，我是江世锦，那天开车接你的就是我。”
石远眨眨眼，笑着说：“谢谢江医生了。”
“没事！”他摇头一笑，又把餐盒往焦哲手里一塞：“快吃！”
焦哲耸了耸鼻子、眼睛一亮：“回锅肉？太好了，果然好兄弟！”
“这两人关系好像很不错？”石远为什么有点酸。
今晚照例忙得不可开交，从五点半接班到现在，焦哲连坐一下的时间都没有，shenyin、哀嚎、哭叫、清创、缝合、手术……，刚刚下台时手都在抖。抹了把汗，正要喊兰姐给自己拿几块糖先垫一垫，一抬头就发现诊室门口倚着的石远：吊着绷带偏着头、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亏了有几分笑容，这小孩儿不笑的时候看着非常冷，眸子的颜色也浅淡，打着很明显“生人勿近”标签。
“我猜你没吃晚饭，”石远扬起左手的餐盒：“总吃太辣的不好，江医生那天不是还说你有胃病嘛，这是日料，清淡好消化。”
“日料？你出去了？谁允许你出去的？伤还没还利索。”
“就门口那家，走过去连十分钟都不到，我哪有那么娇弱，”左手还使不上劲，石远用嘴撕开筷子的包装袋、又掀开餐盒盖：“再不吃凉了，吃完歇一会，我站的这半小时你一分钟都没空闲，看这一头汗。”拿起纸巾，非常自然地按到焦哲头上。
焦哲呆住，对方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巾像热炭一样靠过来、烙铁一样发烫，脸和脖子瞬间红成一片。他慌张抓住纸巾，忙不迭地说：“我自己来自己来。”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石远的手指，石远笑笑，松开手，玩味地看着焦哲这下子连手都红了。
“你发什么呆？”世锦塞了一嘴炒藕片，推推焦哲，“什么事魂不守舍的？最近排大手术了？还是千年铁树打算开朵花？”
焦哲的帅闻名全医院，也经常有早已治愈的女患者羞羞答答回医院找他，可他一直礼貌、客气、又带着坚决的疏离，久而久之，“焦铁树”的名号不胫而走。
“没有，就是……，唉，算了，”焦哲低下头喝了一大口香菇鸡汤，“这手艺和兰姐比差得太远了，兰姐，哪天再去你家喝汤呗。”
“好啊，这个周末我老公出差回来，我好好炖一锅汤，你们都来吧。”
焦哲立刻放下筷子：“我从今天开始绝食，为周末留出充足空间。”
兰姐笑着拍了一下他脑袋：“好，我们都看着你怎么三天不吃饭！”
世锦翻了翻眼睛：“兰姐你怎么老给他炖汤？我不是人吗？你好偏心！”
“都说了让你们都来喝，我哪里偏心？”
“就是就是，”焦哲冲着世锦嬉皮笑脸：“兰姐你不用理他，而且我就喜欢你偏心。”
三个人嘻嘻哈哈，完全没有注意到餐厅门口的石远。
石远在病房左等右等一直没等到焦哲上来，那天的小小暧昧让他回味了好久，又担心焦哲会因为不自在疏远自己，终于没忍住下楼想跟他聊聊。结果刚进了急诊走廊，就看见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餐厅，石远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离得远听不清说什么，但能看到焦哲一开始还心事重重，很快又笑逐颜开。焦哲的笑容仿佛带光，三米之内尽是爆表的雾霾也能立刻驱散，石远总觉得就算是魔法也不过如此罢。
默默退后一步，把手里给焦哲带的零食草草塞回兜里，转身离开。
自己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一个人，13岁时父母去乡下给外婆扫墓，归途遇到车祸，之后5年和年迈的陈婆婆相依为命。自己想事情、自己做决定，好像也没误了什么。上大学后又发现自己喜欢男孩，这十分小众的取向让他更怯于社交，久而久之，“酷哥”这称呼就真的深入骨髓。
住院的十几天，焦哲一得空就上来，在疼得辗转反侧的夜里陪他聊天、在噩梦惊醒的午夜抓住他的手轻声说没事、有时手术结束得很晚明明已经很累了，仍然硬撑着给他擦身和按摩后才离开。是，他也算救了焦哲，但焦哲也完全可以不这么做，没人能挑什么，毕竟现在这社会，对人太好反而会被认为是好欺负的傻B。
可是这被温暖环绕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美妙到石远一边替他担心这么做好人会被别人看轻、一边又愈加贪恋和沉沦。像是在雪夜中艰难跋涉很久很久的旅人，看到一座木柴噼啪作响、火苗缓缓闪现的小木屋。那就推开门、走进去吧！石远暗暗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