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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紧,嘶吼着挥拳击向虚空中的那几道幻影,“滚开!”他徒劳地往后靠,试图击败环绕着他的空气,“你们不得好死!”
他没有其他更有效的反抗方法了,在点香阁这么些日子里,他竟然连骂人都没学会。
他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一切都是黑洞洞的一片,这里太烫了,但他不想死。他觉得脸颊上有些湿润,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他胡乱地抹掉那些水渍,然后紧紧地将自己贴在墙上。
他不想死,他想到那些断肢被拖在地板上,手指蜷缩的模样,他想到那个女人拼了命去够那碗水的模样,他听见那些人哈哈大笑,下铜钱赌别人什么时候咽气,多则七日,短则三日。只有得了福佑的人才能在这里活到痛快的一刀,他们不想让你就这么咽气,也没人在意你能给人这般取乐多久。
为什么还要活着,蔡居诚的手颤抖了起来,我情愿自己死,也不给你们这个羞辱我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想得再对不过,武当又如何,师门又如何,没人会知道他受了什么罪,他为何要撑下去。
在他们眼里他要为所有死了的武当弟子负责,他知道他也的确应该负责。刺杀是急血攻心,他没有想到后果。他自诩不杀无辜之人,无辜之人却为他而死。他若是畏罪自裁,还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为他而死。
他本以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若是武当死光了他照样能逍遥。但现在他发现并非如此,他见到那些弟子身上他曾经递过去的鹤舞佩,有些人他甚至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还有些人光顾点香阁的时候斥重金买了他的手帕。
他看见那些人将他拦在后头,“师兄虽然有错,但毕竟仍是师兄,”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何况师兄曾教导我们多年,而今绝不能让师兄…”
蔡居诚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眼前黑暗里有一颗头颅滚了下来,撞在地上,堪堪停在他脚边。
鹤的喉咙里骤然爆发出一声悲唳。

第二章

邱居新走进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自蔡居诚被救出已有差不多四日,他的心仍是紧绷着的。那天朝廷的人亲自看了蔡居诚的尸体,说要割了他的头去复命。掌门师父沉默不语,邱居新面色不改,背地里冷汗却浸透了衣衿。
郑居和站在下首,望着萧疏寒,在场的武当弟子都是有些地位,见这一幕都转过了头去,金殿内寂静得可怕。
“割头自然可以,”萧疏寒沉吟片刻道,不过大道好生,此等之举不得在我武当山上做,出了山门就可。”
那人似笑非笑问如果他一定要在大殿上做怎么办。
“福生无量天尊,”萧疏寒将浮尘搭到另一边臂穹,“修道之人不喜污物,若施主定要犯戒,在那位那里也说不过去。”
邱居新不是唯一一个看到这个暗号的,他的指尖已经掐好了法诀。在今日之前他们便定了好了计划,郑居和下药,若不成功便等放鹤台上再救,若成功便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而亡,若有人要强毁便动手,要带走便派人在山下劫杀。
蔡居诚犯下大错,但他们不愿也犯下大错。
人死不得复生,比起以后年年祭拜,还不如拼死一击,留得不留得,都看老君给不给这个庇佑。
然而在他们说出口不必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邱居新更是手都发抖了起来。
蔡居诚不用死了。
他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要救蔡居诚。
半个武当山的人都听他说过蔡居诚心术不正,这个词可大可小,但终究不是什么好话。蔡居诚也的确心怀不轨,他构陷中伤同门,心怀叵测, 恶毒善妒,武当还把他活着扫地出了门,便已经是天大恩典了。
在郑居和与他提此事的时候也面露难色,“我知道居诚心有恶念,也与你有过桎梏,但道门心怀至理大道,他就算万般有错,也是…”
他那个时候打断了郑居和,说了声好。
说有人都以为他是最不想救蔡居诚的,萧疏寒为此铤而走险因为萧疏寒是掌门师尊,郑居和为此孤注一掷因为他是首徒大师兄,其他人或因为受过照拂,或因为听命而行,
可邱居新没有理由,也没有一个好的动机去解释为何他这般愿意,甚至大部分策划都由他所出。
别人赞他情深意重,以德报怨,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蔡居诚而已。
并非武当叛徒,也不是大狱罪人,更不是他的得意师兄,只是一个人而已。
他甚至不知道这般情缘是何时而起,更不知是什么时候弥漫缠绕,早就将他拖拽入这片泥潭。
人人称赞蔡居诚有鹤之姿。
可他们没有人知道鹤脱了那身道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邱居新知道。

开始不过是一次春日的意外。
那时候大约是两三年前,蔡居诚不喜饮酒,更没什么酒量,连宋居亦都喝不过,没有两杯脸颊就泛起了红晕。
宋居亦平日里是不敢笑他的,不过那日他们实在是喝得高兴,再加上月影盈盈,柳色窈窕,天清气朗,云影疏柔,人高兴了嘴上就没得把门,他张口就笑他,“二师兄看起来应该是酒量挺好的,没想到也是一杯倒。”
“闭嘴,”蔡居诚平日里对师弟要求也极严,出口训斥更是常常有过,不过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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