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子冷哼了一声:“这些钱,不就是抓几个小鬼的事,你可莫要小瞧我!”
斯年背对着他不回话,其实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临走前看到的,简守落寞的表情。
就如树上的晚枫,再有风吹,就会飘零下来,最后埋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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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年走后,又剩下简守一人了,椅子里单薄的身躯显得颇为寂寥。
他叹了口气,自己此生再无可能有所作为,但是他希望这孩子能好好的,能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
纤长的手指紧了紧薄毯,天晚了,确实有些冷了……
好在小怜没有让简守等多久,只是回来的时候从嗓子里发出的嗯嗯声透着焦虑。
简守听出了其中的愤然和委屈,想是灶屋里的人又为难她了。
“小怜,可是受了欺负?”
“嗯嗯啊……” 挥手。
“那就是饭菜的问题了,是粗米稀饭吗?”
“嗯嗯!” 点头。
小怜是提前去等饭的,不可能只剩下隔夜的冷稀饭。
显然是灶屋里的人看不起这个窝囊少爷,故意要给他难堪。
小怜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家少爷呢?少爷这么好!
“无事,难为你了,扶我进屋吧。”
小怜连忙握住简守的小臂,扶着他往屋里走,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几次大病也无钱去买药,都是他自己生生熬过来的,就留下了病根。
扶着简守在桌前坐好后,小怜才将两碗稀饭从篮子里拿出来,还有一小叠咸菜,是她厚着脸皮赖来的。
稀饭因为隔夜了,都成坨地黏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寒碜。
小怜觉得自己无用,将筷子递到简守的手上,嗯了一下。
自己就想端着另一碗蹲墙角那儿吃。
简守叫住了她:“不是你的错,为何这次就去那吃了。”
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吃,斯年拿了三个果子来,等饭后我们就吃了它,莫要难受了。”
小怜顿时红了眼眶,再一次觉得她家少爷这么好的人,别人怎么就舍得这么欺负他呢?
她是少爷偏要留下来的丫鬟,一个哑巴哪里有人愿意收留,出去也干不成活,说不定就会活活地饿死。
是少爷心善,当时从姨娘手里拦下了自己,她还记得少爷当时说的话——
“哑子而已,又不是做不得事,若是你们嫌弃就留给我吧。”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淌过玉石的清流。
“你们不是但是我身上的祸患会成为家丑暴露出去吗?一个哑子又不识字,伺候我正好。”
那时候的她就只会一个劲儿地哭,既是害怕被赶出府,又是感动。
她被留下来了,姨娘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满是恶意的话,眼里全是忌讳:“你那邪门的眼睛克死了你娘,小心也会害死这个小姑娘!”
小怜跪在地上,去看逆光站立的简守,他的脸色一片苍白。
像是不忍心她再哭,便朝她伸出手来:“莫要哭了,跟着我回院子吧,到时候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他的手又软又凉,小怜却觉得心安。
她不懂得这样好的少爷,怎么能用邪门和祸患去形容呢?
直到她跟着少爷来到偏院的房间里,他关上了门和窗,然后睁开了双眼……
一黑一红,一只像最浓的墨,一只像最烈的火,都是摄魂勾魄的毒药。
天生异瞳,不祥之兆。
“如遇之,必将其斩杀。”
第66章 此生不再入黄泉 02
邑郡太守简知章探花出身, 娶得县令之女张氏为妻。
次年生下大少爷简勋, 后有大小姐和二少爷均为张氏所出。
王姨娘原为张氏的贴身丫鬟, 生得有几分姿色入了简知章的眼。
张氏便在有孕期间, 主动安排王姨娘侍寝,简知章念及张氏大度, 未让其诞下的女儿写入族谱。
锦娘是简知章下扬州时偶遇的绣女, 锦娘有所祖传的店铺,名为云锦铺。
云锦铺之所以有名, 不仅因为铺中的绣女均手艺卓绝,还因为新任铺主极为秀美的容貌。
锦娘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动人, 十指纤纤、翩翩灵巧,凭栏垂眸刺绣的模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简知章对锦娘一见钟情, 即刻动了纳她为妾的心思。
锦娘对情爱一事最为懵懂,简知章的情诗、拜帖一封封地送,并且承诺一定会让她入族谱。
锦娘很快就被其打动了, 甚至对做妾一事也并无太多排斥。
泰兴元年, 锦娘交接了云锦铺,带着唯一的家当只身一人随简知章来到了北方的邑郡。
锦娘年轻貌美, 说话都细声细气地惹人怜爱。
简知章最为宠她,将她纳为妾室后,也的确违背礼法地将锦娘写入了族谱,一时间风光无限。
王姨娘看在眼里, 心里嫉恨得不行, 分明都是没有地位的妾室, 却偏得她一人入了族谱,高人一等。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入族谱啊!
当简知章不在府内的时候,王姨娘便总是忍不住地给锦娘使绊子。
偏巧锦娘又是个好拿捏的性子,只是默默吃了这些苦头,从不在简知章面前多嘴,给他增添烦扰。
其实锦娘只是想得透彻,这后院里的事情哪件不过正房张氏的眼。
张氏既然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