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2

负担,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
  奇迹延续了三个月,在一个气温适宜风也和煦的晚上,孟希声再次被送进抢救室。
  算命的说孟希声这辈子饱经忧患,但总能化险为夷。这话算是验证了,他这辈子都记不清多少次命悬一线。
  可人总有死亡这一关要跨,孟希声的大限也总会来临。
  这一次孟希声没能从抢救室里再活着出来,他在春风沉醉的这天晚上溘然长逝。
  方无隅在死亡通知单上签了名,看着裹尸布盖过孟希声头顶,他拖了张椅子过去,坐在孟希声旁边,一声不吭地做最后的告别,眼泪流了满脸。
  窗外半弧月亮挂在树梢,出奇地清亮,就像他们初遇的那天晚上。
  孟希声去世后方无隅的生活忽然空了,他茫茫然地给孟希声料理完治丧事宜,茫茫然地开始重新上班下班,每一道风景和云彩都是一样的,可很难再进他眼底。
  过完一年,1989年,方无隅把积蓄从银行取了出来,去红十字会辞职,收拾好行李,买了一张去南京的火车票。离家之前他把孟希声所写的书稿全部整齐地放进行李箱,两只手腕上分别戴着孟希声的金链子和他送给孟希声的手表。
  方无隅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只想到处看看走走,把孟希声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走,便走了好几年。
  从南京开始,去找安德烈,却发现那间诊所已被拆掉,换成了其他建筑,安德烈不知下落,或许已经回到他的故土。
  从南京到北京,从北京再到上海,再顺着当年孟希声参军时的路线,一路颠簸,钱快用尽便停下来稍作周转,找份差事攒上半年,再继续上路。
  方无隅数不清第多少次登上列车的时候,不禁想到赫连,他想赫连那人真是比算命的还准,莫非那算命的老头子就是赫连假扮的。方无隅忍不住笑了笑,他其实是不信命的,可十几岁那年就被莫名其妙地预告了一生。
  大起大落,颠沛流离。准得令人发指。
  方无隅终于相信,赫连说的对,自己是停不下来的鸟,如今唯一能栖他的枝也没了。
  1994年,方无隅来到滇西怒江之畔,看这道天堑在奇峰之下波澜壮阔。他沿着当年中国远征军的路线走了一遍,翻过高黎贡山,租用当地人的三轮车骑过滇缅公路和龙陵县城,在一座叫做松山的山上发现一座窄小的墓碑,碑上写着远征军伤亡人数,7763。
  这座碑下埋着七千多具尸骨,是当年远征军松山战役的遗址。
  方无隅在碑前上了香磕了头,他想里面大概也躺着一个当年孟希声对他讲起过的,救了他命的人。
  方无隅在滇西翻山越岭,衰老的躯壳没能阻碍他的脚步,他身康体健,觉得自己还有用不完的活力,连曾经茫然无比的心都在行走中逐渐充实。他的行李箱里就备着两套轻便的换洗衣物,一瓶水,和孟希声的书稿,每走到一个地方,他就读完孟希声写的一篇文章,然后把它烧在当地。
  不知道为什么,方无隅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在腾冲暂时落了脚。
  他找到一份私人诊所的工作,本来人家看他年纪大不想聘用他,最后方无隅用他的专业知识和到老也没退化的口才让对方心悦诚服。
  方无隅白天工作,晚上睡在简陋的石头屋里,和诊所里的年轻医生斗嘴,抢来看诊的孩子的糖吃,去国殇墓园给远征军的烈士们扫墓。
  1995年,方无隅已经在腾冲过了一年。期间他得了老花眼,去配了一副老花镜,因为嫌丑一直不愿意带。伤风过一次,寒热发到41度,给他打退烧针的时候他叫唤得像杀猪。跌倒过一次,不是因为走路,是因为晚上睡姿太差,从床上滚下来。
  这一年过得风平浪静,诊所里的人已经适应了这脾气古怪又可爱的老人家,就连附近居住的人都知道了方无隅的大名。
  所有人都以为方无隅是来腾冲养老的,这座气候适宜的康养之城,的确适合像方无隅这样年纪的人。
  但大家都没想到,过完1995年的大年夜,方无隅就提出了辞职。他连行李都收拾好,车票都买好,仿佛提前计划了一切。
  问他要去哪里,方无隅没说,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没目的地,走到哪儿是哪儿。大家便惊奇,这老人家竟还有这样的精力,要走遍五湖四海。
  1996年,方无隅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飞鸟,继续启程。
  1997年,香港回归,方无隅正好来到深圳,在深圳河旁参观了一场回归晚会。
  大银幕上放着交接仪式,迎风招展了一个多世纪的米字旗终于从香港上空缓缓降落,换上五星红旗。两岸同欢万人空巷,烟花放了一打又一打,把方无隅苍老的面孔涂得雪亮。
  这一晚方无隅住在旅馆里因为外面的爆竹声无法入睡,他靠在床上读孟希声的文稿,翻开放文稿的盒子时愣了一下。厚厚一沓,现在只剩下最后两页了。方无隅把最后这两页读完,拿出打火机烧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有些惊悸。
  他仿佛能预感到什么,第二天就订了一张回云城的车票。
  这么多年过去,云城开发拓展,现在已经是云市了。整个城市的结构推陈出新,发生了巨大变化。方无隅下车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得这个他出生的地方了。
  他在云市转悠了半天,总算找到他和孟希
o
地址发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一路陪伴…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