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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行窃、杀人,吃死人,吃活人……”他颤着声道,“却原来是在拿命在养这父母官……”
  面前这一间仓房高约数丈,里间层层叠叠,都是压得殷实厚重的米粮,其数之多,满满当当挤了整个仓室,一时连他二人容身之所也难找到。这还不止,那边角处更隐隐生出霉烂味道,原来边角一处漏雨,从顶上缓缓渗透,自上而下,将那积得太过紧实的粮食全都腐烂了个干净。
  白青青道,“得快,我们时间不……公子!”
  却只听斗篷急促摩擦之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只见琅邪疾步跃走的背影,在那雨夜中形如鬼魅。
  他的功夫比之从前不知精进多少倍之,才行出几步白青青便已望不见其人影,念及他方才神色,只觉眉心一阵猛跳,正催快步子,又听见县衙中传来数声疾呼,忙朝那厢赶去。
  原来此间正是中庭那官员们作乐的地方,此间前一刻觥筹交错,片刻功夫已是天翻地覆——一个披着斗篷头戴斗笠,掩盖了面貌的青年站在堂中,守卫倒了满地,那为首县令更已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双眼惊恐地瞪着,似还在求饶。
  满堂官员、歌女、下人惊惧四窜,那青年却未再出手,只将县令人头往人群中一掷,“三日之内,这县中、乡下每个百姓都必须分到米粮,如若不然,此人便是尔等下场。”
  那官员们个个抖如筛糠,哪还管他说什么,忙忙称是。
  唯独孙妙应还站在堂中,他从来见不得杀人,此时却是低喝了一声“好”。
  返程之中,琅邪始终不说话,行到一半,忽对白青青道,“白姑娘先回去罢,我还有话要问孙先生。”
  也不管她,径自去了。
  此时孙妙应正在县衙府中,惊魂甫定、对雨长叹时,忽听房顶又是一响,一个人从天而降,吓得他杯中酒一晃。
  那人却是琅邪。
  “大人!”但见他微垂着眼,一张脸在烛光下晦暗不明,孙妙应吃了一惊,“大人怎么了?”
  “方才说到一半,琅邪还有事要问先生。”
  “何事?”
  “先生方才说,琅邪昔日病愈药方,先生并不知晓?”
  “药方?”
  孙妙应细细想来,点头道,“大人当日身重奇毒,孙某惭愧,全不知大人如何好的。”
  “那先生那时……与我眼色作何?”
  “想是听到几位大人说大人武功全失,内息紊乱,与孙某所探出内劲流通、内息平稳、并非气弱之人不相吻合,有些诧异罢了。可想到大人不肯告知好友,恐有难言之隐,便未多问。”
  “所以先生当日替琅邪诊脉,也不曾给琅邪写过信……”
  孙妙应那全不知他在说什么的神色绝非作假,可看他脸色不对,又解释道,“孙某自那日离开大人府上,后又离开京城,从未与大人写过书信。”
  轰——
  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开,把琅邪脸色照得煞白。
  他匆匆抓过一旁桌上纸笔,但拿笔的手像在犯病,颤抖个不停,好半天,他才歪歪扭扭写下几行字,递给孙妙应,“先生可识得?”
  孙妙应端详片刻,“益气药方?”
  那本就失了血色的脸登时更加惨白了几分。
  那瞬间,孙妙应只觉方才还在中堂狠绝杀人的青年死了,眼前之人面色扭曲,似心口遭人剜了一刀似的,苦极痛极。
  眼看他已站不住,孙妙应下意识搀了他一把。
  被人这么一碰,琅邪才回过神来,茫然地望着孙妙应,喃喃道,“是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不是你,不是你……”
  

  ☆、自古如此

  
  半月后,安庆城门口。
  城门处挤满了人,数不清的老百姓从城门里向城门外而出,骑马赶驴,拖家带口,争着朝外面挤,好似正被猛兽追赶,守城兵支着□□竭力支撑,大喊着要人退下。
  百姓平日最惧官差,可到这性命攸关的时候,却谁也别想将他们拦住——那人肉之躯,哪比得上人心恐惧?
  城外人想进,城中人想出,可怜的守城兵很快便被随波挤了出来。
  连带被挤出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要朝着官道跑,却被站在路边观望多时的人拦住去路,“大哥,劳驾……”
  那人正逃命呢,面前出现一个戴斗笠的怪人,心头火起,“你谁呀……”可等瞧见了问话人的脸,眼已看直了,放柔了声,“姑娘有什么事?”
  白青青柔声问道,“大哥,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逃命去!”那人道,“你们南方来的吧?别再进城了,就要打仗了。”
  “打什么仗?”
  “造反啦!好好的皇子不去打蛮子,回头来打老子了!”
  旁边一个斗笠立刻问,“何时?”
  那人原看白青青生得美貌才搭理她,此时听她身边有个男人声音,抬眼一看,嚯,这人倒跟个小白脸似的。
  对男人,那人耐性大打折扣,“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城里早就在抓男人打仗,现在连我这个瘸子也不放过了。哼,这下好了,我两个侄儿给抓去打蛮子,现在又反过来打皇帝,若碰上他叔叔我加入守城军,不就成了一家人你杀我我杀你?你这小……小兄弟,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带上小娘子逃命去罢!”
  他虽说得有些胡言乱语,颠来倒去,但两人也从中明白了大概。
  原来沿路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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