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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看的。但里头新葬进去了一位下棋手,他起手无情,翻云覆雨,将李承泽和范闲两枚棋子都分别立在京城的棋盘上,随心所欲地玩弄。

直到他死了,仍能看见在别人身上留下的疤痕与印记。有一道留在范闲的心里,还有一道在李承泽身上。

可他们已容着庆帝将他们如提线玩偶般摆弄了前半生,还要把用来钉木偶线的疮疤留到后半夜去疼痛吗?

反正是范闲,绝对不肯吃这个老魔头的亏。

于是第三日的午后,他们从小溪里抓到几条鲫鱼,提到附近的客栈煮鲫鱼豆腐汤。在李承泽快乐地唏哩呼噜喝着白汤的时候,范闲发问道:

“明天我们多一趟行程,去皇陵山上看看怎么样?”

李承泽拾着汤勺的手一滞,却还是低头先将喷香的汤水吮进嘴里,没有说话。

范闲也不催,就在旁嚼着馒头配土豆丝。李承泽还是一口口喝着鲫鱼汤,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两人默不作声地吃着晚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的响动。李承泽最后吸了吸鼻子,说:“好。”

他将筷子往桌上半重不轻地放下,甩开袖子就回屋里去了。

范闲将自己那份汤也喝干净了。饭后他还一个人去客栈外的小镇溜达了一圈,往杭州送了份飞鸽信件,等回到住处,李承泽屋内的光早就熄了,屋里没有一丝声响。

屋里人似乎是睡了,但范闲仍弯起手指扣了扣房门,说:“快睡啊,明天要早起。”

他回到自己屋里,拿头枕着双手望向床顶。却也是听着夜起的风,睁眼直到天明。

皇陵山脚虽还有歇脚与种田的普通人家,但前往半山腰的路上已由泥地拼灌为昂贵的石板路,由皇家禁卫军严厉把守,仅在祭拜之日与节日里向七品以下官员开放。至于平日里,则严禁任何皇室以外介入,七品以上官员需有皇室令牌才可临时入内。如此戒备森严,是为了体现出皇家的尊贵身躯,在进棺木后仍受普世忌惮尊敬。

一辆算不上华美的轻便小马车穿过泥地,在白石板上留下两道湿漉漉的车辙。车头坐着个看不清模样的青年男子,向全副武装的禁军们慢慢驶来。

在领头卫兵的示意下,马车轻轻停在手拿红缨枪的禁军面前。士兵喝令道:“皇陵禁军,直属陛下。若有异样,先斩后奏。”

驾马车的男人十分配合地从马车上跃下,将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大大方方地朝禁军头领展示着自己的脸。头领看清来人样貌,立刻神情一变,恭敬地领着身后士兵一同敬礼。

雪白的石板路上两排整齐延绵的士兵一一卸枪敬礼,场面十分壮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陛下亲临。

“小范大人。”领头恭敬道。

范闲点点头,说:“谢统领,我要上山,可否请您放行。”

谢领头又一拱手,说:“属下当知小范大人身份,但秉公办事,实在是……”

“是什么?”范闲一挑眉,虽明白领头定是需要他出示公文或令牌,再检查他身后的马车方可放行。但他似笑非笑地挡在车马前,施加足够多的压力后,才潇洒地往后一摆手,撩开遮住马车内室内的布帘,道,“请看。”

车内孤零零坐着个带黑帷帽的人,厚重的黑纱掩盖住了面部,只能依稀看见来人消瘦的身形,一时辨不出性别。

范闲恰当地摇头叹了口气,状似苦恼地说:“实不相瞒啊老谢,这是我在澹州那老太太强行塞给我的丑媳妇,难以见人。我也是当年与最敬爱的先帝有过约定,成亲前必将人带给他看看,所以才冒昧将她带上皇陵山。”

他又将谢统领拉到一旁,像是个深受成亲困扰的浪子般抱怨道:“这老太太选的媳妇啊,又黑又瘦又丑,我是真不想让她见人,怕被人笑话啊。”在暗处,范闲悄悄掏出一块表面镌有龙纹的令牌,在统领眼皮底下飞快地晃了晃,轻声说:“圣上给的令牌,自由出入,不可阻拦。此中关系,你自己考虑。”

双马鸣叫,马车重新上路。从半山腰到山顶的路途景致越发严谨,隔几步便有提着莲花灯的宫女太监行礼作揖,远远地传来股高香的烟味。

“丑媳妇?”车里的人问。那声音低沉,饱含股可大可小的怒气,绝不可能是位女子。

范闲占了便宜,又一套连招唬住了守陵统领,转移话题说:“哎,这山上空气真不错啊。”

“三弟何时给了你块通行令牌,让你能自由出入?”

“哦,这块啊,”范闲抛着腰间做工考究的乌黑令牌,说,“山下的杂货铺里随手买的。谁不知道我和老三关系不一般,哪有人敢细看啊。”

此招虽损,但确实使得二人一路畅通无阻。这几日李承泽坐惯了颠簸泥泞的林间小路,有时还被摇晃的马车折腾得腰酸背痛。可在这平缓得死寂的白石板上默行,他想到往日里进宫面见父皇时的马路,这让他的心反而像是被绑了铁砣,一点点往下沉。

他们对庆帝的感情都很复杂,难以一言以蔽之。命是庆帝给的,路是庆帝选的,庆帝留给他们选择的余地向来不多。

于是李承泽毫不留情面地恨他,最后送他“鳏寡孤独”四个字的诅咒。但即使如此,他却还是他的儿子——这是最可恨的一点。因为庆帝就算身死,却仍无时无刻不存在在李承泽的身上。有时他照着镜子,会猛然从镜中人的眼里窥见庆帝的冷漠;有时他读着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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