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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头,“娢章,走到今时今日,你该知晓我绝不是耽于情爱之辈,我欠姑萼,却不欠你。”
  不欠你!
  含嫜涕泗横流,仰天大笑,随着乱军走向淝水,向前一扑,再没有起来。
  晋军挥刀,八象生死阵已散,瞬间被震天的喊声冲破,铁蹄之下再不留一物,风马默站在浩浩洪流之前,喃喃痴语:“我输了?我怎么会输……我这一生还是败给了楼中楼,败给了你吗?”
  庾明真上岸去拽他,他却反手甩开,蹒跚着左右摇摆,那目光,已生死志,再无生意:“我怎么会输……怎么会输?”
  苻融已挥旗,骑兵冲锋,两军交战,厮杀于泗水。庾明真不耐其烦,想强行抓走,可两步之后,却体内气息横冲,一膝盖砸到了地上。他掀开左手衣袖一瞧,一股气正沿着他脉络涌动——
  玄命游丝!
  是那年在灞桥边松林中,那个女人留下的暗手。他未负伤,则此气不动,一旦重伤,则会逆行乱走。
  ——“我此生在意的东西不过一二,可你们全要剥夺,我虽杀不了你,但我信极了天道,你们犯我师门,犯燕国,终有一日,轮回必诛!”
  当真是轮回吗?
  庾明真抬头望天,喊杀声中,似乎连天幕也蒙上一层血色,霍定纯和单悲风扶着受伤的他往后退,重夷骂了句娘,上去要将风老二扛走,却晚了一步,被另一人捷足先登。
  平衡已被打破,谢玄突破了生死阵和淝水,姜夏的人不得不出手。辜行文提着风马默后退,把人扔在城下,而后默立一旁观战,并不出手,直至骑兵折蹄于淝水,骑士尽皆从马上滚落,连苻融也不例外。
  谢玄当先,斩下阳平公的首级。
  辜行文蹙眉,顺手劫来一根长|枪,向谢玄马蹄下扫去,那老马机灵,奋力向岸上一跃,避开了攻击。桓伊追上,指着他喝道:“阁下既助秦军,可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交手,桓伊却是不敌,就在他虎口连震,兵器将要脱手时,一把大刀伸了出来,从中间斩落:“你刚才那一招,使的是斩家枪?但你不是斩家的人,你是谁……你去过北海,是你杀了阿念!”
  辜行文与其交手,并不把卫洗放在眼里,他的武功乃姜玉立亲授,比霍正当还要好上一些,这个小鬼,如何是他的对手。
  卫洗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既无恐惧,也无敬畏,更谈不上轻蔑,只凭着一腔怒火与仇恨,抽刀向更强者:“我要杀了你,替阿念和我死去的孩儿报仇!”
  修玉封穴之法扼制的邪气在瞬间迸发,卫洗脸上皮下,红色的血络清晰可见,便是桓伊这般见惯沙场的,也为之一震。
  “如果我失控了,桓将军,请务必将我就地斩杀,但在这之前,我一定要杀了他!”少年挥刀向前,学的虽是风流刀,但刀气却如那“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悲歌。
  到最后,辜行文至死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输给一个正眼也瞧不上的少年。
  阵已破,楼西嘉跪地大哭,白少缺伴之身侧,施佛槿、桑楚吟等人都挂了彩,师昂便招人暂且退下,给后续跟进的晋军让路。此刻,公输沁的人也已从山上下来,带着钩拒、投石等器械,跟在队伍中向前推进。
  贺深走过师昂身侧时,向后一指:“谢都督危矣!”
  只见辜行文来时的方向,两道影子投身泗水,其中一道轻如凫雁,而另一道则美如流光,师昂凝眸一看,后者可不正是师惟尘。
  姜夏下令,要叫淝水之战后,两败俱伤,既然晋军势强,他们便转头帮秦军刺杀。苏明扑向谢玄的同时,师惟尘已立身于谢琰之后,好在谢家双子武功不弱,决然抽剑以抗,竟抗住飞来的一击。
  师昂抱琴,想也没想,一路朝淝水杀去。这一奔,竟突破平生极限,众人只见一道白影眨眼即逝。
  “大师兄!”
  师惟尘抬手,看见扶住谢琰的人,眼中多了几分迷离:“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拦不住也得拦!”师昂咬牙,挤身上前,师惟尘摇头,呵笑一声,两人迅速交手。
  谢琰稍一调息,转头去寻谢玄,脸色大变,当即出声示警:“师阁主,他们的目标是谢都督!”
  师昂拧眉,抽身而走,师惟尘追来,手中南箫一转,压住他抚琴的手,飘至前方将他截下,背身而立,隔开苏明和谢玄:“世上真真假假,心思深深浅浅,师弟,你可辨得?”
  年轻的阁主抬头,从身前人的瞳子中,看到了自己错愕的倒影。
  南箫下陡然弹出一根短刺,师惟尘举刃,向师昂心窝刺去,苏明瞥了一眼,同时持短剑,削向谢玄脖颈。
  师昂迎上,就在这火石电光之间,断刺自他肋下滑出,二师默契,瞬间交换了位置,师惟尘前冲,擦着谢玄的脸,刺穿苏明的心脏。谢玄趁势提剑补了一刺,奋力一推,将人推至淝水中。
  苏明按住伤口,河水漫过口鼻,红血顺着七窍流出:“你爹可是师瑕杀的,你的母亲亦因他而死。”
  “我知道。”师惟尘握着南箫,轻声叹息。
  姜玉立最初并不晓得师瑕已带走清明风令,一直以为令牌在燕素仪身上,直到楼括的刺杀。他曾经也想过联络帝师阁,但师瑕太过于正直,必然不会应允他们的谋划,极有可能会想法子传信楼主,所以他设计,抱了一个孩子,送到云梦泽,这个孩子,就是师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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