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翼艰难地咽了一下,展眼一瞧,竟然有二三四五六条人影从林间掠了出来,月色人影乱绞,现场打成一片,几乎是难舍难分了。
盛翼一把抓住飞星这个二百五,以百米速度冲上马车,再放下帘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廖花洲就在车外说:“别坐着,躺车厢地上,我守着的。”
盛翼就想起跟自己坐车的这两位大爷上过几回野地厕所,一脚泥巴地踩回来的场景,他捏了捏自己那奢华无比的束腰长衫,回了句:“躺下了。”
车厢后一声响,盛翼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旁凉嗖嗖的,白光一闪,低头一瞧,三魂顿时都飘到云朵里去了。
一枚剑,竟然穿透了车厢,从自己侧面刺过去了。
他狂吠一声:“妈呀,”蓦地倒在车厢上,十分平整,几乎与车厢成了一条线。
这是要自己的命呀。
才想完,又见几柄剑唰唰唰,几乎把车厢刺了个对穿。
盛翼实在没忍住,隔着车厢就埋怨开了:“仗着你们的剑锋利么,损坏公物,谁来赔偿。”
车厢外一阵沉默。
盛翼就吼了一句:“廖花洲你就不会挡一挡呀!”
廖花洲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挡不住了,快出来。”
盛翼骂了一句:“干啥呀,一上一下的,我不累呀,他们人也只多一丁点,你们抵……”话没说完,掀开车帘的盛翼惊呆了。
面前哪里只有七八个人,而是整整一个加强连,乌压压的怕是有几十个。
围着车的就有七八个,其他蒙面人则是围着那四个侍卫。
而且,看起来,武艺都不低,窜上跃下,剑走剑飞,简直如行云流水,如果不是自己正在被刺杀,盛翼一定会拍手叫几个好字。
当然,这四个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侥是如此,才堪堪处于能够招架的境地。
廖花洲胜在轻灵,一来一往中,在刀光剑影中窜来窜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打法,倒是让人近身不得。
但此时,他也明显吃力了。
“没办法,人太多了,”廖花洲寻了个空档,回头对盛翼道:“能跑就跑,我掩护。”
飞星两脚腿子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翼在心内哀叹:“这么个阵仗,怕是连鸟都飞不出去了。”
他才一下车,就见站在面前的廖花剑直愣愣一剑朝他戳来,盛翼电闪火花般闪过内奸这个词,然后当地一声响,一柄侧面刺向他的剑被格开了,廖花洲冲他一瞪眼:“盛公子,你以为这是你家内院么,还不赶紧跑。”
盛翼猛地一拖死狗似的飞星,往树林里跑去。
廖花洲就紧紧跟着,几个蒙面人像跳蚤一样原地起跳,死跟不放。
不要说这世养尊处优的盛翼,就是前世的他,也没锻炼过,才跑百十来米,就喘得像风箱似地,牛见了都会自卑。
“死就死吧!”盛翼喘了口气,往地上一躺:“杀死和累死也没什么两样。”
廖花洲一把扯起他,着急火燎地在他耳边吼:“你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那些老臣怎么办!”
盛翼已经云里雾里的了,也不知他说什么,随口答了一句:“管我屁事。”
“啪!”地一声,盛翼猛地坐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悚地看着廖花洲。
这位廖姑娘此时样貌已经大变,双眼瞪着像铜铃,满面怒色,手里紧紧攥着剑,若不是方才他一路护送,盛翼几乎就以为他现在要杀了自己。
“什么不管你事,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就没有可牵挂的人么,你死了一了百了,伤心的可是活人。”
廖花洲的原意是唤醒他的求生意识。
盛翼脑子却轰地一声,突地想起了那个冰霜满面的人,一时间竟是痴了,猛地站了起来,拔起腿就跑,而且跑得贼快,比兔子差不了多少。
廖花洲看着他的背影:“……”
但他毕竟不是练家子,再怎样的精神支撑也支撑不过□□,走了不远,头昏眼花地,腿一软,跪在地上。
后面追兵又至。
廖花洲守在他们身旁,左支右拙,越来越艰难,连话都没时间说了。
又一柄剑刺来,而廖花洲已被几个人缠住了,根本无瑕分心。
盛翼就地一滚,堪堪滚过了那柄剑,然而,在他刚落地之时,另一枚剑又送了过来,这一回,直冲他的脑袋,待寒光送入眼帘的时候,盛翼的眼角才瞟到,这时候躲已经晚了。
他悲哀地想,这个世界真不好呆,回去恐怕也不行了。
但是他闭眼良久,却没有感觉到痛苦,再次睁眼时,周遭一片寂静。
面前站着几个人,那个人,那个时时会出现在他脑海的人,正蹲在他面前说着什么,只听到两片嘴巴在动,还有满脸焦急的样子。
叶云寒怎么来了,我是死了么,盛翼巍颤颤地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冰冷的肌肤,心里一激灵,突地醒了过来。
周围所有的人声音都重新响起,格外喧嚣。
“盛翼……”叶云寒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叶兄,你怎么……”盛翼怕是做梦,都不敢问得太明白了,此时,他半倚在叶云寒的怀中,温暖,隔着他的衣服透了出来,太舒服了,他都不想动。
叶云寒又将他往怀里挪了一下,保持半抱着的姿式,焦急地问:“受伤了么,身上哪里不舒服?”
盛翼配合似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