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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才能回来,不管他问几次,你就一直这么说,信不信由他。”
  “我在客栈的枕头底下给你留了封信,回去记得看。”
  “还有……”
  她说着,话音忽然顿住了。
  还有什么?好像想说的还有很多,但话到嘴边,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借着昏暗又苍白的月光,她转头看迟暮,视线一点点描摹对方的轮廓,想把她的模样刻在心底。
  想到眼前人是心上人,她就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因为余生将尽,天涯路远,这样的人,她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迟暮也直视着她,声音发颤:“一定要走吗?”
  她问不出其他的话,心头像是破了一个缺口,有风灌进来,把她所有的力气都抽走了。
  她应该大喊大叫地闹脾气,歇斯底里地去发泄,或者拼死拦着周绮不让走,可是她学不会那种外向又张扬的方式,她嘴唇翕动,最后只是轻声问:“你能不能不走?”
  远处隐隐有了人声,是武林盟分舵的那些人气势汹汹地追来了。安阳城的街道规整平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街头巷尾,他们兵分几路追出来,很快就把附近围得水泄不通。
  迟暮听见了,她的脸色瞬间
  沉了下来,几乎是哀求般望向周绮。
  周绮看着她笑,忽然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倒退几步:“那我走了,保重。”
  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几个纵跃翻上房顶,消失在迟暮的视线里。
  迟暮追出去,然而街上空荡,只有月光洒落,清冷而寂寥。
  一阵夜风吹过,竟然没有印象中的那般寒冷,迟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气开始回暖了。
  今年的春日不同往常,天气回暖有些晚。
  其实她和周绮的相识与离别,只不过占据了一个短暂的春季。可有些东西就像这阵春风一样,终究是来迟了,也只能留下遗憾。
  迟暮倚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眼泪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就流下来了,一开始是顺着脸颊往下淌,后来就变成了豆大的泪珠,她一只手捂住嘴,喉间溢出低低的呜咽。
  她觉得自己比不过周绮。
  周绮走的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掉过,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一笑,说一句:“那我走了。”
  如果换作是她,大概会依依不舍,徘徊许久,才终于喃喃着说:“阿绮,我走了啊。”
  周绮是会哭的,会脆弱也会悲伤,可梅花香自苦寒来,她那颗心是百炼成钢,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天大的事情也压不出一道缝隙。
  可她这一辈子,总是随遇而安,不争不抢,最后不仅失去了从小陪伴的恩师,也留不住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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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白的时候,迟暮从客栈的房间里翻出了周绮留下的信。
  信是用薛涛笺写的,叠好了封在信封里,她小心翼翼地拆开、铺平。
  周绮的字写得不好,横不平竖不直,一字一句却像刀刃,字字戳在她心口,一刀接着一刀,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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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暮:
  见信好。
  该如何称呼你呢?知己、友人,或是爱人?这问题困扰我许久,思来想去,还是心上人最合适不过。
  如你所知,我早已倾慕于你,只不过思虑太多,无法言明,怕是要在此道一声见谅。
  我去意已决,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或任何情意而改变,这对我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局。我时日无多,但你尚有三五年可活,大好时光,何必浪费在一个注定要死去的人身上?
  天涯路远,总有寄身之处,死在哪里都是埋骨黄土,生前死后,不过一场大梦罢了,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时间不多,只能留给你短短几句话。倘若将来神魂尚在,定然入你梦里,再将这话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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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暮带着那封信和周绮的箱笼一起回了长安,鸿福客栈还开着,刘仲昆和张兰芝两个人忙里忙外,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迟暮给他们补全了周绮没讲完的故事,然后轻描淡写地陈述了她所选择的结局。
  说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平静地上楼,房门一关就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和周绮一样,她在这里住了下来。刘仲昆和张兰芝都待她很好,把她当晚辈来照顾,她承这恩情,也处处帮忙,找点能打下手的活来干。
  闲暇的时间里,她打开周绮留下的那只木盒,把里面的一沓薛涛笺翻出来,一张张地看。
  每一张都很简短,只有日期和当天发生的事,最早的日期是五年前。周绮记录的时候显然没用什么感情,但她却看得又哭又笑,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打湿了纸笺的边沿。
  最后,她在木盒的最底下发现了一张与众不同的记录。
  那张纸笺上的日期是最新的,却被压在最底下,好像怕她会看见似的。
  周绮的记录从来没有感情色彩,都是平淡直接的陈述,可是这张却不太一样。
  “我遇到一个很特别的人,她叫迟暮。可是我很快就见不到她了,我不该爱上她的。我这辈子做了两件大错特错的事,第一是相信尹浩风,第二是爱上她。”
  迟暮盯着它看了很久,最后把它和周绮绝笔信一起收进布囊,贴身带着,代替了陪伴她两年前的那枚铜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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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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