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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儿?”荆池色薄干裂的嘴唇微张,似是并未开启,他被手腕粗细的粗藤捆在无数连缀的藤条之间,我对这藤条再熟悉不过,连被绑的感觉都能回味出一二。
  荆池看起来并未受外伤,但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一具被挟制住的静立躯体,只有身侧的手在微颤,手颤抖着蜷曲五指,却像是握住了成了固态的空气,手臂随之也开始颤动,继而转向全身。我感受到荆池正在聚集自己的气力,然而这使他的气息淡弱得更快,就像是在快速消耗自己的身体。
  我在恍惚的梦境中找到了自己的意识,它让我快去阻止荆池。
  我慌忙接近眼前气虚体弱的人形,摁住他颤抖的身子,以为这样就能让荆池复归平稳。可我的手在接触荆池身体的一刹那,一种莫名的刺激从手掌一路传到脑袋,那种刺激唤醒了我能在灵野使用血气的记忆,我真实又深刻地感受到了我体内血液的流淌和一股正在跳动的气。这种奇妙的感觉又一次让我分不清现在所看所触的东西是在梦境是幻觉还是现实,我猛地抽回手,又在眼前握了几握,我手心里的温热漂浮在手掌周围,来回扇动还能感触到气流搅动带来的凉意。
  我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真的是荆池?”我的脑袋没有控制住几欲张开的嘴巴。头脑里像起了带有酒味的雾,让我又晕又迷,可所有的感官都仿佛自立门户,异常有效率。
  荆池鼻息“吸呼”,像远处微弱的海潮声,他迷离的眼扁成两条在海上展翅的鸟,脸虽近在我眼前,却仿佛远在海的那边。我隐隐觉得,他可能要死了。
  荆池的身子不再颤动,他垂下头发出了混着气声的音,对我说:“你这是来给我送行了?”他看起来虚弱,但语气还是和能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时期一样。他的这句话让我意识到,他真的要死了。
  我又怀疑这是小脑自己创造的剧情。
  所以我十分滑稽地把一只手再次贴在荆池的身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对他说:“我的血气能益寿延年。”
  荆池一点一点释放出笑气,抬起头又勉强撑起一只眼眶,眉毛一皱一挑,眼睛一小一大。
  “来吧,都给你。”我怀疑自己被酒精麻醉了,但其实我当时一点也没有晕眩的感觉。
  我的手并没有被荆池接受,它能感觉到,荆池虽在笑着,但心是封闭的。
  “又来了,给你你就要,矜持什么...诶?怪不得你叫荆池啊。”我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也开始在黑压压的藤蔓之间爆笑,我的笑声在寂野里穿荡,每一声都周游一圈最后又进入我的耳朵里,我听到的越多,越觉得一切无比真实。
  我笑着笑着,自己停下了,荆池也听我笑了许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但明显不是在想和我有关的事。
  “你给过他血气么?”荆池突然问,问得我不明所以。
  “给谁?”
  “一直跟着你那个。”
  “白行?林?”
  “林。”
  我又觉得一切不现实了。然后虚虚地笑着回答荆池:“血气只对你们这些山灵有用,要是对人类有用,我早就被供成神仙了。”
  荆池默不作声,我继续对他说:“也就你,给你你也不要,所以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沦落到这个下场。”
  “没什么,死亡意味着再生,会有更多的生灵在世间继续他们的生命。”
  “还挺大义凛然,你死了就不怕在乎你的人心伤么?”我也许是在梦里发扬了大无畏精神,又或许是把颓唐的荆池当成了可以被捏的软柿子,我说话不讲辈分不再委婉,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气势远超荆池之上。
  荆池听完只是笑笑,仿佛在嘲笑我这个人类如此愚笨。
  我转念一想,似乎没有人类会在乎荆池,而且他自我封闭,也不会被其他山灵在乎...何况,山灵之间似乎不会像人类一样互相在乎...
  “林死了,你会伤心么?”荆池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的话像一把开了利刃的刀,在我心上割了一条渗血的长道。他把我脑袋深处最担心的问题勾了出来,把我幻想过的场景都一张张晾在我的眼前。
  我心里浅浅地想,走就走吧,就当他没有来过。
  荆池就像是要看透我的一切思维一样紧紧盯住我的眼睛,我与他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怯地立马移开,可别过脸去却觉得哪里不对,从刚刚开始,荆池似乎一直在提和林有关的事,我又想到我之前曾因荆池与林之间意味不明的感觉怀疑过林,所以突然像噎住了一样顺不过气。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荒诞的想法:
  林,不是人类。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就是个好端端的人类,只是不爱和人交流,很难与人共事,存在感很低,不说身世,不明来去...
  “我很佩服他”,荆池不再紧盯我的眼睛,就像是已经看透了我,他说:“我没有勇气离开土地去追寻一个人类,他也幸运,竟然找到了你。”
  我佩服自己,竟然有这么出色的想象力,二锅头的劲儿有点太大了,荆池不但变弱了,还会开玩笑了。
  “我没必要和你开玩笑,林跟着你不会活太久,你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他在人类的世界生存。”
  “他现在好好的,你**的别张口就来。”我话带脏字是被白行传染的,一激动就容易随口附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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