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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站在毡布范围之外的破虚这才轻声道:“神君和道君都去休息吧,守夜之事,由我这个阴兵来,再合适不过了。”
  “破虚……”
  温润的少年满脸青灰的疲惫,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湛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别过头的知重女道君,没再说话,岂料,知重却不依不饶:“我才不放心你来守夜呢。”
  破虚闻言,目光深沉似海,浮起深深的悲切和痛苦。
  他不惧生死,更不怕烈火焚,净血灼,他只怕她的冷漠她的疏离,和她的责怪。
  “好了,道君是一介□□凡胎,守夜小事,不必再争,你不放心,我跟破虚一起守也就是了。”
  “神君……!”
  他当即敛起了眉目,本来就一身佛光万丈,带着生人勿近的飘然气质,只要稍一严肃地拧起眉头,就让人不敢再出声反驳。
  知重女道君更是不敢亵渎,老老实实噤了声,自寻了块清净角落窝着睡了。
  破虚见状,十分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
  天色暗下来,冷风一阵阵地吹,围在中间的火堆一跳一跳的,有石头树木做挡,倒也熄不灭。
  湛离盘腿而坐,牵着子祟的那只手被他压在脑袋底下,动弹不得,抬眼见对面的知重女道君也睡得恬静,于是又往火堆里丢了根柴,向破虚挑眉轻声道:“她睡了,过来坐吧。”
  破虚一直站在毡布范围之外,像幽灵似的隐于树木之间,尽量让人注意不到他,小心又隐忍地注视着知重女道君,被他突然的一出声喊回了神,想了想,才极其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生怕惊动了谁。
  “多谢神君。”
  “在他手下……很难吧?”
  破虚看了已经睡着的子祟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神君……不喜欢我,所以不常召我出来,但我很感激神君的收留。”
  “不是,我是说禅灵子。”
  他脸上表情一僵,忍不住又看向了知重女道君,随即摇了摇头:“师父性子虽然跳脱,连神君你也敢得罪,但……对我们这些弟子,一向温和。”
  湛离想起八百年前那声记忆犹新的“小破孩”,忍不住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他对谁都那个样子。”
  破虚也笑,沉浸在回忆之中而格外温柔:“师父……也确实对谁都那样,所以,我总是四处为他道歉。”
  八百年前还算小的小湛离初见禅灵子的时候,破虚就已经很习惯于满世界为他收拾烂摊子了。
  “你以前……也像现在一样照顾禅灵子?”
  他点了点头,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师父自小精于修道,少年成名,周围人都恭维他,尊敬他,所以才养成了那样的性子,但却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自从他捡到我,起居就一直是我在照顾,一直……到死为止。”
  提及死亡,湛离就没敢继续往下问。
  准神上千年的寿命,使得死亡于他而言十分遥远,但……
  于凡人来说,却是一个极度敏感的话题。
  破虚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微笑道:“神君不必介怀,我已经死了。”
  ……倒也是。
  他有点哭笑不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想问他们的感情,又觉得当面询问不太妥当,只好拐弯抹角地问起了当年的事:“对了,当年……我们走散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禅灵子的任务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并不是无路可退,何必……”
  战了个不死不休?
  破虚神色一凛,连脊背都绷得笔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神君突然走失以后,我们原打算先找神君汇合,然而煞君中途杀了出来,我们只能接招,煞君们步步杀机,都盯着师父,随后师父就把他的琴交给我,让我务必把琴送回门派,之后的事……”
  他垂首,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
  湛离紧紧皱起了眉:“你们被煞君围攻的时候,为何禅灵子还让你带走他用的最顺手的武器?”
  破虚微笑着又往火堆里添了柴,语气里云淡风轻:“大概是因为师父并不喜欢我。那把琴……是我给他做的,所以名字叫忘虚,所以……上面缠满了五颜六色的缎带和流苏。”
  他又抬起头来,火光将他的脸映得绯红,让他青灰的脸终于有了点活气,很真诚也很卑微:“不过,那把琴他愿意用,我就很欢喜了。”
  湛离不明白。
  子祟说过,破虚是喜欢禅灵子的。
  他不懂感情,但也知道感情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为何他的感情遭到了禅灵子的轻蔑,他却不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怨恨,甚至连一丁点的不甘都感觉不到?
  那种平静,反而让人更是心疼。
  “你……不恨吗?”
  他摇头,十分平淡:“不恨,只要我能在他身边,能看到他,就很知足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知重女道君,脸上露出了时隔数百年后久别“重逢”的餍足,和隐晦的欢喜。
  湛离不是很喜欢泼人冷水,但想了想,还是冷漠地说:“你知道的,转世以后,她就已经不是禅灵子了,她只是知重,八百年前的事,与她无关。”
  欢喜也罢,痛苦也好,一碗孟婆汤,一段奈何桥,断过往,敬来生,自此,□□重生,灵魂消弭。
  花了八百年的时间才回来的这个人,是禅灵子。
  也不是。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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