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5

个新生命将打开耻辱的门,来到人间。
  他问过方肆懿,假如父亲败了怎么办,二哥怎么办。
  方肆懿用他的裙子盖住脸说,迟杄死了最好。
  他又问,我们还去上海吗?方肆懿沉默了。
  长长的烟灰飘落,他成了烫的絮,飘零在爱的方圆。
  猛吸一口,呛出了眼泪。
  花盆中干巴巴躺着熄灭的烟头,土里埋了死去多时的红豆。
  九月底,东北军和平接收平津。
  军队越过山海关,跋涉进城那日,方肆懿浓情蜜意地唱《眠香》。
  闲花添艳,野草生香,今宵灯影纱红透,那戏服也教胭脂染遍了。
  比起时髦的西方礼数,他更爱红妆,等安定那天,备上凤冠霞帔、大红喜服,高烛燃一整夜不够,要燃尽三天三夜。
  还想托路青再写出戏,写两兄弟失散又重逢,终成伉俪。
  别人怎么想,不在乎。
  这出戏唱完,便不唱了。
  走失的时间太多,可以用接下来半生去学。
  北平是座旧的城,他的爱人是旧城里的新娘。
  那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惊雷落地前,没人知道哪天不平凡。
  迟楠最近嗜酸,向经过门口的小贩买了串糖葫芦,解中饭的腻。
  巷外马蹄踏踏,震起一层银白色尘土,耳朵贴到地面,能听见山脉疾走的声音。
  迟楠捂住口鼻,单手遮住头顶的日光问:“这是哪来的兵啊?”小贩额间的褶子积满泥垢,扛起稻草杆叹气,佝偻着身子走开了。
  “我们这种人,上哪里知道。
  怕是北平城又要变天咯。”
  战场瞬息万变,无论胜负,他的大帅爹随时回来。
  回来之后,可不得秋后算账。
  方府不比租界的小洋楼,备车随时出发。
  换了衣服,火急火燎叫辆黄包车往城中去。
  他知道迟杄在哪里。
  租界有个临时“司令部”,安在办公室。
  许是迟大帅知道小儿子不堪重任,城外驻扎的大多家养兵,内部军务交代得格外明白,跟迟杨互通有无。
  吴副官确实是老妈子命。
  迟杄得知东北军进了城,并不惊讶。
  几日前已传来入关的战报,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头颅的血管突突跳动,他在想,如何说服迟楠跟自己去上海。
  北平变了天,彻底地不能久居了。
  还没想出靠谱对策,心心念念的人送上门了。
  城内大兵四处流窜,挤乱了迟楠的头发。
  背光凄惶地立在门口,晦暗眼底有万语千言。
  迟杄走上去搂住他,哄孩子那样轻拍后背。
  他们尚不知这场战争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只是直觉。
  “东北军入城了。”
  迟楠回抱他,给熟悉的草木味道托住,鼻尖蹭着肩膀的褶皱。
  “爹是不是要回来了。”
  迟杄摇摇头,没有说话。
  想这样的时刻久些,竟痴心妄想。
  “北平不能容身了,我们去上海吧。”
  那目光过分炽热,几欲自燃。
  迟楠放开他,害怕地一步一步后退。
  “我们说好的。”
  周围人来人往,迟杄拉他到走廊尽头,胡乱摸他的脸。
  不安分毫毕现。
  “你心里有我的,今天特地跑过来,之前不拒绝我,跟我生气撒娇,任由我叫你宝宝。
  你心里有的。”
  迟杄想去吻,被迎头扇了一巴掌。
  商量对策的心思没了,迟楠把手背到身后,吸回去眼泪。
  “你总是这样,二哥。
  你要的太多了,说好一点点,现在又要全部。”
  不带力的巴掌打得迟杄一颗心滴血。
  他面色灰败,抹了把脸,不敢睁眼看满手鲜血。
  “饮鸩止渴,不过如此。”
  离开那条憋闷的走廊,迟楠游荡在街边。
  身外人声鼎沸,都与他无关。
  闹到今天这步,自己不可免责。
  纵容,沉溺,对虚伪亲情的眷恋,对肉体不像话的大方,如何免责。
  他注视掌心繁杂的掌纹,回去给二哥道歉,又怕心软陷入泥淖,错给了对方希望。
  稀稀拉拉的行军声,男人笑骂,下流的口哨,汽车尖锐的长鸣——喧嚣拉成一条细线,戳破了耳膜。
  蝉鸣噗噗啦啦上泛,苦夏,甜也是苦的夏天里,方肆懿穿过刺目的阳光,把他扛到肩上,迟杄去拉他的手,亦步亦趋。
  喧嚣拉成一条细线,天旋地转,甜也是苦的夏天。
  “迟三少?迟三少!”从汗水中张开眼,面前一张乏善可陈的脸。
  “胡......队长?你认得我。”
  东北军进城,胡先骋巡逻不成,吃过酒在戏院附近瞎晃悠,这下撞上了贵人。
  “《贵妃醉酒》,我见过方老板和您一块儿。”
  迟楠扶住他,眩晕稍微见好。
  “啊,我记得,他的戏你每场都去。”
  胡先骋想跟他扯两句杨贵妃,被身后伸出的手推开了。
  三五个兵痞模样的人凑上来,为首的晃晃悠悠上前,烟碾在胡队长惊惧的帽檐,看向迟楠。
  “他刚叫你迟三少?”


第28章
  眩晕感加上恶心,迟楠蜷缩得像块蜗壳,背朝他们。
  那人吐口唾沫,五指抓住迟楠的头发,提起左转右转。
  “曾舜是你杀的?浑身没他妈几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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