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宁戟急匆匆回府,连饭都来不及吃,拿了要的东西就要赶回军营,一出门就被傅居言堵在了院门口,宁戟一顿,“小弟,你怎么来了,下人呢?怎么放你一个人随意走动?”
傅居言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大,微微隆起,平日里从不离身的下人居然不在他身边,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些人太紧张了,他这样的程度,哪里需要什么人搀扶,“大哥这样急匆匆的,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哦,我不是探听军中情况,就是想问问,你和正修哥镇日忙得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有仗可打了呢。”
“咳咳咳……”宁戟像是突然被呛住了一样,发狠地大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止住,他立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哪,哪有仗打的,小弟不要担心,在府里安心养胎,府里,太太平着呢。”
傅居言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只府里太平,那么其他地方,京都城呢?!”
他这猛然的一声喝吓了宁戟一跳,下意识顺着话回道:“不不太好。”
傅居言直起身,表情淡淡的。
“大哥,都到这地步了,你不如说了吧。”
宁戟自知着了道,暗悔不已,他这小弟,平日瞧着很好说话的一个人,真的恼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想到若被二叔二婶爷爷他们知道,消息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他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被傅居言一再逼问,又不能一走了之,宁戟十分后悔刚刚看到傅居言身边没有人为什么不叫几个小人过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在这,这要是居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不得被大家活吞了。
要命,这居言怎么就非挑着他盘问呢?宁戟又气又急,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王家两万铁骑正于辅都攻城,打算和西周里应外合,先擒王,后侵国。”
“什么……?!”
傅居言又惊又怒,“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就,就这样瞒着我?!”
宁戟表情讪讪。
“现在什么情况?”
“辅都三千骑兵死守,另有两万步兵严阵以待,周边各地正在往辅都加派援兵。”
傅居言紧紧扶住门框,低声道:“那你们整日都在干什么。”
如果只是王家造反,攻城辅都,铁骑虽然强大,但在城中,未必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周边各城大可群起攻之,团团围困敌军,将其铲灭,如何能让他们陷入如此狼狈境地,他不相信,只是单单的王家造反。
他的敏锐洞察叫宁戟心惊,被他一再追问,宁戟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王家自被皇帝铲除臂膀,便一直怀恨在心,其后宁家崛起,又步步紧逼,王家心知皇室早就想要对付他们,索性先下手为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王家这些年来,隐忍不发,只为今朝,力量实在不可小觑。
隐藏在辅都附近应弥镇的兵数,粗粗估算,已经有十万之众。
在如此靠近辅都的地方,重兵把守之下,竟然让他们在朝廷的眼皮子地下藏了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也难怪皇帝震怒,叫他们出兵应弥,一力将反叛军队剿灭。
只是他们各种筹谋,还没来得及出发,竟然先让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今之计,只好应战。
傅居言冷笑了一声,喃喃道:“这么说,他这些天……”难怪,他时常觉得葛正修看他的眼神不对,醒来时往往发现他在一直守着他,身上重甲加身,好像随时准备走一样,原来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现在这种时候,葛正修已经抽不出来时间回府了,可是他心里牵挂着傅居言,众人体谅他,他便常常回家看一看,往往是夜里待一会儿就走,庆幸的是,居言自有孕以来,虽然其他反应都不明显,却很是嗜睡,总以为他是夜里睡过了才走的,因此他得以瞒他这么久。
这日夜里,他匆匆赶回来,走近院里就发现气氛不对,傅居言身边的两个侍女立在内室门口,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屋内灯火通明,竟是将灯都点上了。
灯光下,人影绰绰,傅居言坐在桌上,分明是在等他。
葛正修心里慌了一下,随即正了正步伐,轻轻迈了进去,“怎么还没睡?灯点这样多,不小心碰到怎么办?”说着,就要将墙边的灯火熄灭。
“别动。”傅居言说,转过身来,定定看着他,“灯亮才好,好叫我看得清楚。”
“什么?”
“看清楚,你眼都不眨地敷衍我时,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一样的义正言辞,无懈可击。”
葛正修僵住了,良久,一滴泪从红烛中落下的时候,引得火苗跳动在那张明明暗暗的脸上,“你都知道了。”
“我若不知道,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葛正修,我是怀孕,可我不是居于闺中的弱妇娘子,也不是娇弱不知事的娇娇女,我以为,你知我已久,不会瞒我。”
他若是知道他、明白他,又怎么会觉得他会因为这些事情被打倒。
“我……”那张冷漠的脸是傅居言从来没有对他流露过的,葛正修终于慌了,“我只是,你不愿意。”
他知道当初傅居言给了皇上什么,也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战乱在即,东陵和西周必有一战,以皇上的英明,发现纸筒中火|药的秘密不是难事,倘若皇上真的决定要用,他不希望,居言背负太多的血腥。
傅居言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他以为他掩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