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角度,就像两个用不同滤镜拍出来的视频,一个是落日余晖下的感人大片,一个是搞笑短视频合集。
谢惟眼里的自己,是那种深藏不露、情意深沉的暗恋剧男主;但在许琳舟这边呢?
许琳舟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反锁进了房间。
书包甩在椅背上,她转身走到镜前,拉开校服领口,小心地检查锁骨下那一小块泛红的痕迹,不明显,但也绝对不能让沉芸看见。
还好,今天在车上沉芸光顾着聊学习,眉头只皱在语文作文的失分点上。
呼。暂时安全。
全是谢惟那个变态害的!
她嘴角一撇,心里骂得飞快,但没真生出多大恶意。说讨厌吧,还不至于。说喜欢?更谈不上。
她只是单纯觉得谢惟——很装。
就是那种会在辩论赛上咬文嚼字、在家长会上微笑颔首的优等生模板。
长了一张天使面孔,却背地里算盘打得噼啪响。老师家长全被他一套表面功夫唬得团团转,谁知道他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装得比他衣柜还满。
就拿最近那事说,明明嘴上说是“为她好”,憋了两次没下手,第三次果然没忍住。
她早就看出来了,男的,果然全是下半身主导的物种,理性都是装的,荷尔蒙才是大脑主宰。
更烦的是,他们俩从小一起上兴趣班、补习班、放学一起走,搞得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关系很好,学校里也传得有鼻子有眼。
她同桌胡晓晨怎么说来着?“你们俩,真的很像小说里的青梅竹马哎~”
青你个头。
许琳舟差点没把笔摔出去。
“哪个不长眼的作者写出来这种设定?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要不是谢惟那家伙平时还算听话,有求必应,偶尔还能派上点用场,她才懒得搭理他。
十几公里外,正在自我陶醉的某人默默打了个喷嚏。
第二天一早,谢惟草草扒了几口早餐就拎着书包出了门,连江念那句“慢点走”都被关门声堵回了嗓子眼。
明明竞赛训练是九点才开始,他八点不到就人已经飘进了学校,不为别的,就想去网球馆看一眼许琳舟。
结果呢?
刚推开馆门,就撞见许琳舟在跟男队的队长扬炽打双打。
额随便夹起,手腕缠了吸汗带,球拍挥得潇洒利落。阳光从高窗洒下来,整个人亮晶晶的,笑容肆意,动作毫不设防。
而且笑得……还挺甜。
谢惟站在入口的阴影里,握着门框的指节动了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像吞了块热水泡软的柠檬皮,酸得不轻。
根本不是她在他面前的样子。
在他面前,总是警觉的、嘴硬的、情绪反射神经特别达的许琳舟,整天防他像防色狼,动不动就踢他小腿,还要求“不准越界、不准碰、不准眼神骚扰”。
现在呢?在扬炽面前,连拍子掉了都笑着弯腰去捡,连T恤下摆都快滑到腰线了都不自知。
好烦。
真希望她旁边这位赶紧滚开。
偏偏就在这时,杨炽刚打完一个小局,顺手甩了甩汗,把球拍往肩上一扛,转头冲许琳舟喊:“我们再配一轮?你今天节奏特别顺!”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谢惟耳朵里。
谢惟眼皮一抬,默默咬断了嘴里的最后一丝理智。
许琳舟那边倒是笑得毫无心理负担,把手拢成个喇叭形,对着杨炽喊:“等你体力还撑得住再说!”
谢惟站在场馆边缘,手指不动声色地把书包背带勒得更紧了些。眸色沉了几分,像站在阳光底下的黑曜石,表面冷静,内部却在蹭蹭升温。
他当然没冲过去。
也不会傻到当场挑明情绪。
他沉住气,理了理袖口,仿佛只是路过,然后才慢悠悠朝他们走过去,脚步不紧不慢,还带着标准社交微笑:“你动作节奏好像变快了点,左侧推球幅度收了一些?”
许琳舟刚回头,嘴角还挂着笑,看到他的一瞬就收了三分,警觉得像被野猫盯上了小鸟。
“……你怎么来这儿了?”她狐疑开口。
谢惟不动声色地接话:“来看看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偷练强度。”
说完便自顾自走过去,从书包里抽出一份打印纸,翻开来,像汇报工作一样。
“我最近更新了你前十场训练的回球轨迹。你低压拍的反手回球精度提了3.2%,但命中率在拉锯时掉了快5%。还有,上次你自己加的那组力量训练,肩关节负荷高了,你再练下去就得打封闭。”
他特意咬重了“你自己加的”几个字,像是要强调:未经批准的部分,不算数。
许琳舟一时语塞,扬炽在旁边也听懵了,只能干笑着说:“你们配合得真严密啊。”
谢惟转头对他一笑,依旧礼貌得体:“我们这边是数据驱动,打法调整要实时更新。”
然后不等回应,便又低头把打印纸递给许琳舟,“对了,你上次说反手角度感觉怪,应该是肩锁骨这块肌群力不均,你自己照镜子看过没?”
态度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