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傩戏

为之事。”

    这位母亲抓住她的手颤抖不止,枯瘦面上,那被生活锤炼得灰蒙的眼一瞬就擦亮了:“姑娘,你…是昆仑弟子?”

    殷晴颔首。

    “昆仑啊,昆仑好!昆仑好,能教出姑娘这样好的人,一定很好。”抱着孩子的母亲笑着,她时而望望那座被千万重云笼罩的山,流云弥了天,与满山的雪融为一体,落在人眼里看去,天仿佛要倾倒,山也吵着倒悬了,叫人分不清哪处是山,哪处是云,眼睛望啊望,正要看侧要看,从哪看都近在咫尺,她抬手想触,又觉遥不可及。

    时而偏过脑袋,用手粗糙地理了理散乱的,她年岁刚过叁十而已,鬓边却爬上了霜星。她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仪容乱了,像要给这个帮助她的陌生姑娘留个好印象似的,笨拙地打整着自己。

    最后才望向殷晴,不知怎的,眼睛就通红了,好大一个人,看殷晴竟有些怯怯的,泪就在她清瘦的脸上垂了两行,她还是笑着,合不拢嘴,没再说什么旁的,偏偏一个劲说“好”字,好似翻遍她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得出来这个好字,翻来覆去说殷晴好,说昆仑真是好呀!

    昆仑怎不好?天地造化之毓秀。然这世上万般词,莫敌一个好字。

    殷晴送她回家,看见院落的打铁铺子,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殷晴还未来得及问她,就见那位母亲转身去了里屋,从衣柜中翻了许久,才拿了一个木头箱子出来,她打开箱子,双手从里面捧出了一物。

    是一个破碎又被黏上的傩面具,它面上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殷晴怔然,汀兰未和她说,这个傩面曾碎了。

    母亲将傩面与盒子放在殷晴手心,木盒小巧,轻飘飘的重量,她却觉得沉甸甸,让人拿不稳。

    殷晴去了山脚,一众人又在山下茶舍吃了茶,才依依不舍回了昆仑山。

    翻过正月十五,这个年就算完。

    雪停了,昆仑的春天姗姗来迟了。

    草长莺飞叁月天,南方的春来得早,天叫这春天匀了层烟青的绿,春风也是酥的,往树上一倒,拂在身上,便醉过天光了。

    心头百种,都是喜滋滋的甜。

    燕归把玩着手中笛子,笛尾吊着个长穗子。是一根红缨子悬着一枚小巧燕形玉铎,雕工精致,正上刻有“猗猗”二字,反向又书着“不恕”。

    燕归拎起摇一摇,风吹玉振,飞泉玲珑之声,很是入耳。他很喜欢看他们的名字挨在一起,犹如天作之合,叫他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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