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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男人在杂乱的巷子里站得那么笔直。
  灯光从他的脸上闪烁而过,却没能将他的面孔照亮。那是远远的一点寒光,在他狭长的眸子周围若明若暗的闪亮。当男人的星眸同灯火重合叠印的一刹那顷,他的眸子便像凛冽寒冷的冰锥,在寒夜中穿梭。
  
  他一直都忘不掉这个男人。
  
  —
  
  傅一维把书夹在胳膊里,问:“你家住在哪里,送你回家。”
  这是一个肯定句,没有要征求秦九意见的意思。
  秦九说:“在城北。”
  傅一维看了一眼他,说:“上车。”
  
  傅一维今天开的是一辆大切诺基,秦九打量着车里,干净的就像是刚被提回来一样,他坐好,听到了傅一维说:“安全带。”
  秦九扣上安全带扣子,看到傅一维摘掉眼镜,发动车。他从后视镜看到后座上放了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书,有几本因为装不下而被浅浅地放在上面,那本《存在与时间》应该就是这么掉了下来。
  
  车平稳地驶出了城中,秦九用余光能看到傅一维衬衫精致的袖口和恰好露出的手表,他知道那个牌子,是奢饰品,价格不菲,至少他这一辈子买不起。
  
  傅一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打开了音响,一首爵士放了出来。
  秦九扫了一眼他专注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音响改造过吧……”
  “对。”傅一维打方向盘,简单的回答。
  秦九觉得既然说了,就不能让场子冷下去,他问:“你是大学老师?”
  “是,港桥大学,教哲学,研究领域主要是存在主义。”
  秦九撇撇嘴角,他觉得这个领域离他过于遥远,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存在主义”,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车里又安静了一会儿,秦九看着变红的信号灯,问:“你经常去SPACE ODDITY吗?”
  
  傅一维解开了衬衫的第一枚扣子,修长的手在夜晚的灯光和玻璃的折射下骨节分明,“我偶尔去……”他转头看了一眼秦九,说:“上次是我朋友,他的课题没有被选上今年的国家人文社科项目,所以心情不好……”
  秦九被他平静的眼睛看得心里一紧,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次。
  “我很喜欢那间酒吧的名字。SPACE ODDITY是David Bowie的一首歌,前一段时间被马斯克的公司送上了太空,这就意味着,尽管人类不复存在,这首歌也会长存宇宙。”
  
  傅一维看着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两人就这么对视,空气里的粉末飞扬着,给车灯一照就不安分起来。这个对视让秦九觉得他身体里有什么开始躁动,躁动得他似乎忘记了一切,直到后面的车开始鸣笛。
  
  傅一维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秦九不知道他这一句是说给谁的,但是心跳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加速。
  
  秦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酒吧是我爸的,我的乐队在那里驻唱。”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现场。”
  秦九转头,看着他坚毅的侧脸,他的眼窝很深,导致眼睛深邃地有些令人生畏。秦九注意到他眼球的转动而赶紧撤离眼神。
  
  傅一维轻笑出了声,就像喷出鼻息一样,这让秦九有些不自在,他问:“你的乐队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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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伴侣二号”
  “和SPACE ODDITY 很配。”
  车开始驶向老城北,车内又开始了新的一波沉默。
  
  秦九当然知道他看过他的现场。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要一瓶科罗娜或者是1664,把酒没过杯子中的冰块,然后举起杯子,放在嘴边好长时间,一小一小口地喝进去。他有的时候会随节奏微微晃动,有的时候只是低头喝酒,偶尔会抬头。
  
  秦九就这么注意到他,举止舒适,五官排畅,目光漠然,不疾不徐,不遮不掩,气场笃定。让他总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与他对视,在目光的碰撞中,秦九总是先移开的那一个。
  
  —
  
  窗外的景象开始不再那么繁华,星星点点的灯火叙说着老城区的衰败。俗艳而又时常故障的霓虹灯,狭窄弯曲而又时常泥泞的道路,仓促搭建于是又像毛坯又像草稿一般的建筑群落,傅一维和生活在里边密密麻麻如蝼蚁一般的人群并不相配。
  
  傅一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道路,一边问:“看你的样子,是玩硬摇滚的?”
  中分齐耳短发,眉骨钉和唇钉,扩耳后的耳垂,蔓延到脖子右侧的纹身和袖口卷起露出的花臂……这些都和秦九身上的学校制服格格不入。
  “我们乐队成立的时候是一个朋克乐队。”
  傅一维继续问:“哦,你们玩乐队的人都喜欢这么打扮?”
  “我是受偶像的影响,枪炮玫瑰。”
  
  秦九有点后悔,要不是那个女人的要求,他不会穿幼稚的学校制服出来。
  傅一维挑挑好看的眉毛,不再发问。秦九告诉他怎么开车,过了一会儿,他说到了,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傅一维看着窗外昏暗的小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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