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雷劫过去,他依旧不敢想象。
若是叶非折因为他有个三长两短——
叶非折任由他拥着,言语温和地安慰楚佑:“我没事。”
说着他手指轻轻落在了楚佑项上,如同安抚。
也是不着痕迹地按住楚佑周身最致命,连通所有经脉的一处大穴。
连楚佑自己都没想过叶非折为何会按在这里。
剥离祸世血脉时,最要紧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需要祸世本人毫无防备之心。
剥离与祸世血脉一体同源的煞气也是如此。
叶非折先前还嘲过祸世又不是傻子,除非身死,否则怎么可能对觊觎他血脉的人毫无戒心。
不想这种情况竟会落实到他身上。
楚佑听见他怀中叶非折轻轻道:“祸世血脉——”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叶非折会说完璧归赵,幸不辱命一类的话时。
叶非折忽地一声笑。
他眼睛亮得惊人,翘起的唇角上钩的是无尽野望,衬出无尽艳丽:
“我就尽数接纳,却之不恭。”
这时候,楚佑方才惊觉祸世血脉,和他体内阴煞之气,全都没得无影无踪,空落落一片,修为却尚在,提醒着楚佑那不是他做过的一场梦。
全场寂静。
没人敢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发言。
唯独系统轻咳两声,硬着头皮提醒叶非折道:“宿主,您的任务完成了。”
第49章
“为什么?”
明明已经是天晴日朗, 楚佑却仿佛一瞬间回到电闪雷鸣的时刻。
甚至还不如电闪雷鸣的雷劫下。
他浑身炽热的血液,所有愤怒激烈的情绪, 梗到喉头时, 最后只说得出一声冰凝的质问。
“没有为什么。”
叶非折平静回他。
他对这一波三折, 心惊胆战的场面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的后怕敬畏情绪,还有闲心笑了一下。
很寻常的笑意,被他眉眼五官一衬, 衬出一种近乎轻佻的秾艳:“争祸世血脉, 需要理由么?”
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
对修行者而来, 能攀上天下最高的险峰,能破境飞升, 就是最大的利,最至高无上的理由。
所以曾经想不通的,想得通的问题在楚佑心中被一条条理顺。
也对, 若是如此, 叶非折所做的种种反常,身上的种种隐秘, 皆有了过得过去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声音微哑,语线倒是恢复了稳定, 与平日里说话时无起无伏的调子听不出有什么差异:“你从来楚府开始, 就是为了祸世血脉而来。”
不然以叶非折的见识能为, 为何要委屈自己屈居于合欢宗区区一个小宗里, 为何要来上楚家受诸多折辱?
系统:“???”
不, 不是这样。
系统虽然发布了让男主黑化的任务,但是它可以保证,它是个清白的,正直的系统,绝不存在叫宿主不择手段获取祸世血脉这一项。
可惜只有叶非折一个人能听见它的心声。
它微弱的抗议声很快被叶非折压下。
叶非折说:“是这样。”
他表情似笑非笑,像是胜者的得意,也有一切尽在掌握的玩世不恭。
楚佑声音愈哑,声线却愈稳:“你一开始的真实身份,就是魔尊。”
四方宗主:“???”
不,不是这样。
他不允许魔尊这个身份站上他徒弟的边。
千岁:“???”
不,不是这样。
固然里面大有玄机,但叶非折一开始的确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玄机。
千岁讨厌归讨厌楚佑,希望楚佑和叶非折疏远归疏远,然而不该由叶非折承担的误会,他还是要解释清楚的。
他刚想开口时,就被宿不平拉了过去,言语一滞,恰好又让叶非折答了一句:“是这样,你想得没错。”
千岁怒瞪宿不平,他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如有实质的出鞘利剑,一剑将宿不平捅出一个窟窿:“你是想死?”
“不,我想活。”
宿不平唏嘘道:“正是因为我想活,我才没说话。相比之下,我看你比较像想死的那个。”
千岁知道宿不平说得对。
叶非折想做的事,要做的事,从来没人劝得动他。
但是为了一个楚佑,又哪里值得白白这许多误会骂名?
楚佑闭了闭眼睛。
他情绪鲜少有外露的时候,尤其是对愤怒悲伤这等负面的情绪,更是难能一见,哪怕与萧姚相认时,楚佑至多不过掐了掐掌心。
此刻外露,说明楚佑的确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修为之所以遗失在萧家,是不是与祸世血脉也有关?”
人真的是很奇怪一种生物。
当相信一个人时,哪怕铁证如山摆在他面前,也能说服自己装聋作哑,好像看不懂字。
当开始怀疑一个人时,过往种种未曾留意到的蛛丝马迹,都成了明晃晃的证据。
是啊,叶非折的修为怎么会遗失在萧家呢?
他即使遗失修为,也该遗失在魔道,遗失在四方宗这等与他关系密切的地方,哪里会丢在一个漠不相关的临平城萧家?
还有叶非折明明从萧姚书房带走,在他口中却无事发生的那叠手书。
楚佑当时想来只单纯以为叶非折是为他好,不忍心让他得知真相伤心。
现在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