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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残留的血迹,连疤都没有留下。

剑子怔怔地看向龙宿,却落入一片枫色的温柔凝视中,就好像很久之前,龙宿在不和剑子抬杠的时候,偶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样。

就好像……龙宿仍然爱着他一样。

就好像……他们依然是彼此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一样。

真是荒谬,我还在妄想什么。剑子在心里对自己斥责,他耳边回响起那时千年树对他的叮嘱“溯果如轮回,除非死,如附骨之疽,永无解除的可能”。

剑子甩脱龙宿的手,呼吸如常,冷淡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第十四章

夜色岑寂,经过简短的交谈后,两人又复沉默。剑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龙宿无聊之下,拿起一本书,坐在床头开始看起来。

以静制动,在等待中蛰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声骤然变大,呼啸来去,仿若惊雷连绵不断炸起。剑子睁开眼,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页,狂风迎面而来,吹得他额发剧烈飞舞,他却浑然不觉,只看向云层中逐渐扩散的漩涡。

黑云旋转,漩涡中心风起云涌,有一阵激昂的乐声穿透云层,杀气四射,战意如焚。云层乍开,有黑衣银枪的驱魔人从天而降,落到城堡之上,带着神魔一族的千年宿命,来诛杀嗜血族之王。

城堡的大门轰然打开,闍皇在一片飞沙走石中稳稳踏进战圈,天敌之间无需多言,恩怨之下是不死不休的才能得到的终结。

长枪在驱魔人手中旋转,一分为二,化作双手持握的锐利枪刃,银光流转,恣意挥洒,如一盆水银泼洒开去。

邪之刀出鞘,是比夜色更深的黑暗之色,刀起,无声无息割开夜色,割开狂风,彰显嗜血一族最邪恶的力量。

双枪邪刀激烈碰撞,火星四溅,炸裂声不绝入耳,双方对抗的强大力量席卷尘沙,随风遍地乱石走。



城堡外战况激烈,剑子只是居高临下围观着,并无下场的打算。

“从王者之墓进阶完毕的四分之三,这就是汝们定下的对战西蒙之人么?”身后有人走近,一同站在窗边观战,“嗯……战况僵持,剑子,汝不去添上助力?”

“这是神魔族的宿命,也是四分之三的使命,”剑子淡淡说道,“何况,自古邪不压正。”

“哈哈,看来今晚的闍城将是一个不眠夜了。”

“那你呢,”剑子忽然将视线从激战中移开,直视龙宿,“还想伺机带走邪之子吗?”

疏楼龙宿轻摇宝扇,半遮着面孔,眉峰扬起,状若不解其意,“汝此言何意?”

“西蒙陷入苦战,若我参战,不正合你意——龙宿,你对邪之子的野心昭然若揭。”剑子话中隐含金石杀伐之气。

“好,好,”龙宿身上亦有杀气弥漫,手中宝扇一转化作辟商,只等华丽出鞘,“汝要拦吾?”

剑子启唇长啸一声,有清圣之气倏然穿透云层,自窗而入剑子之手,入手的刹那,沉黯的铜剑光华蕴藉,爆出凛冽剑气——正是天人之剑,古尘。

古尘与辟商本是同炉铸造的名剑,虽皆未出鞘,剑气冲撞之下隐隐震颤蜂鸣不止。

“汝果然是伪装被禔摩所伤,”龙宿并无惊诧,眼中神光流转,“咬伤是假,体温降低是失血所致,虚弱则是汝故意示弱于人。”

剑子虽未说话,神色已经是默认了。

“汝也是为邪之子而来?”龙宿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手中辟商剑穗摇摆,蠢蠢欲动。

眼看就是一场龙争虎斗,剑气激荡,剑子身后垂地的帘幕鼓风而舞,飘忽不定,剑子罡气外放,如渊如海,在一室狂风凌乱中不动如山。剑子深深凝视着龙宿,眼眸如千丈清潭深底的黑卵石,朦朦胧胧在幽深之处,可望不可触及,有想象得到的冰冷彻骨。

“你错了,我的任务,是拦下你。”

话音刚落,龙宿神色一变,他已经感受到佛剑浩然博大的力量波动,而位置……就在闍城。

“佛剑已经带走邪之子。”剑子亦是感觉到那股波动,邪之子力量尚若弱,虽然剧烈挣扎妄图逃脱,还是被佛剑制住强行带离了闍城。佛剑将把邪之子带去西佛国鎏法天宫,让小活佛再度净化。

龙宿一怔之下,心念几转,已经想通其中关节,“是南柯补梦传递的消息……”震惊过后,他复又拊掌叹道,“怪道汝近来嗜睡,原来如此。”

龙宿向来心机深沉,谋划缜密,临到头行事却颇为随心所欲,输了这一着棋,也不在这寸土之失是纠结,洒然一笑,挥手化去辟商,又作宝扇,慢慢摇起来,这就是放弃去争夺的意思了。

龙宿既然先让了一步,剑子垂眸,身周罡风收敛,古尘杀气顿消,又变回光泽沉黯的拙朴铜剑。



银枪红染,邪刀饮血,不死不休的战斗终于到了尾声。

枪刀碰撞,驱魔人和闍皇一击即分,冷漠的眼神短暂交汇,风停云住下是最后一招的蓄力。

“神魔紫魇。”双枪一合,化作长枪,银光凛冽舞动,招引漫天银蓝雷柱。

“闍皇血焰。”邪刀所向之处,地狱烈火腾燃,让空气扭曲,爆裂的气流,轰动飞沙走石。

雷柱风驰电掣,击穿空气,烈火铺天盖地,两个身影同时跃起,拖出两道残影,剧烈的冲撞让天地为之色变。一声轰鸣之后,邪刀脱手,飞出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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