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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醒时的记忆,也早已停留在了夜色初深之时。
  “怎么不睡了?”
  鬼切惊得立刻坐直身体,小声为自己的失职失礼而向主人道歉。
  源赖光却只是笑了,翻开一页书,语气显得饶有趣味。
  “无妨,你想睡便睡罢。只是我怎么不记得你从前又如此嗜睡?”
  木讷的刀只把这当作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潜藏在表象下的叱责,更进一步绷紧了身体结结巴巴地辩解;他的主人却是笑得更开了,索性抱着他忠实的刀放在膝上,一只手如同给犬类顺毛一般揉弄他柔顺的发顶。
  “有何可惧?你的主人何曾那般不近人情,连你休息睡眠的权力都要剥夺?”
  他的刀还在满脑子三纲五常、礼义廉耻,源赖光却已经重新开始翻阅古籍了。惊惶的刀仍不敢睡,却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上下眼皮交战许久后,最终缴械投降,理智飞出七窍之外,脑袋本能地朝主人温热的怀里一歪——便彻底投入了周公的怀抱。
  有其一便有其二,有其二便又其三。
  后来的怪事便是只多不少,戒不掉改不了的嗜睡症状出现后,接踵而至的便是第三个异样:他开始喜欢吃酸的了。
  注意到这件事的,却不是鬼切,而是源赖光。
  他的刀一向缄默而内敛,唯有口味如同小孩子一样喜食甜口。样貌已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却仍是爱吃红豆糕、金平糖,若不是幸而源家大宅平日里没有别的小孩子,怕不是要沦落到要和儿童争食甜品的地步。
  而这么个嗜糖如命的家伙,近来的心头之好却变成了一切酸的东西——从前不吃的腌梅干,他如今一餐饭能吃得一个不漏。
  “你最近怎么净爱吃些酸的?”
  源赖光饶有趣味地看着鬼切夹起第十枚梅干塞进嘴里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那边正吃得兴致盎然的刀听闻此言筷子陡然一松,梅干滴溜溜地滚落在米饭上,既惶恐又迷茫地眨了眨眼:“我……”
  “你吃便是,怕什么?”他的主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又不是在叱责你。”
  他的刀这才犹豫地重新夹起梅干:“鬼切近来总犯恶心,食欲不振,便想着吃些酸爽的东西顺顺胃。”
  “怎么不曾和我提过?”
  “区区小事,不愿叨扰主人,况且主人也未必愿听。”
  源氏重宝这番话说得平平淡淡、诚诚恳恳,源赖光也心知这单纯的傻刀自然不会有半分怨言,但他这先一步自认不会被主人关心在意的模样却也实在是可怜,以至于源赖光那三分良心开始扪心自问是不是哪里亏待了自家的大宝贝。
  “你不说又怎知我不愿意听?倒是说来看看。”
  鬼切犹豫了一会儿,便低下头小声喃喃道:
  “也没什么。只是经常早晨觉得恶心反胃,频繁呕吐,即便昨夜明明并未吃什么东西。……”
  “……还有呢?”
  “……还有时而觉得没精打采,贫乏无力,也比往日嗜睡了许多。”
  鬼切这边这一条条慢慢道来,那厢源赖光却是听得额上不由得挑起青筋。他本来就比他的傻刀年长许多,又早就经历人事,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差不多懂了,此刻鬼切这番话更是把之前所见种种迹象都串联了起来。
  呕吐……虚弱……嗜睡……喜酸……
  这不就是人类女子妊娠反应的前期症状吗?
  源氏家主眉头一皱,对鬼切道:“你坐过来,教我看看。”
  “唉?”
  听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他的傻刀果然没听懂,源赖光只好隔着桌子把对方从蒲团上捞起来抱在怀里,掂量掂量……果然是重了。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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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切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源赖光从未教过他半个字的生理知识,因而他到了如此地步也是完完全全一头雾水。他只觉得突然间又有些想吐了,又生怕弄脏了源赖光干净的衣襟,只好强捂着嘴巴,把头闷闷地埋在源赖光的颈窝。
  “您放我下来吧,”他小声呢喃着,“鬼切怕吐到您的衣服上……”
  他的主人却并未依言将他放下来,而是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中有隐隐的笑意。
  “得找个医生给你看看了,”他道,“看看你是不是得了要卧床几个月休养的病状。”
  把脉的医生不过数日便来了,果真留下了一个惊人的喜讯。
  鬼切的腹中已孕育了一个有了雏形的源氏血脉,四个月大了,如今发育良好,安稳健康。
  “孩子现在倒是一切都好,不过为了能顺利落产,母亲接下来几个月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受惊受伤。”
  医生的建议却只让身为武士的鬼切难以接受,单纯的利刃对生产知识一无所知,却只知道这便会使自己无法保护主人,急得也顾不上礼数,拽着主人的袖口小声地恳求。
  “不行的,若是如此,鬼切又该如何保护您……”
  “怀着孩子,还说要保护我,”源赖光无奈地叹气道,“真是榆木脑袋,你如今这般身体状况,再乱动几步,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可您的护卫工作又该如何是好?妖鬼一个个对源家虎视眈眈,您出行在外不能没有人保护……”
  “护卫自有他人来做,你现在有孕在身,自然是安心养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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