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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另外一件事——他身上还有许多昨晚留下的伤口,尤其臀上那两巴掌,他清洗身子的时候还能清晰看见上面肿起的指印。
  这种痕迹,别说是流连烟花之地的人,无论是谁都只会觉得他放浪不堪。
  脸色骤然发白,他想到他以前都如何对待像自己一样的小倌,心头涌上强烈的悔意以及恐惧。
  “爷——”
  未曾想,他紧张转头,还不待解释半句,就发现那哑巴男子仍旧穿着整齐,方才的窸窣声只是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此刻,他已将瓷瓶内的膏体倒在手心,无声地一下下化开。
  段知欢在对上他有些灼热的视线时慌忙又掉回头,重新咬住拳头。
  他如果没猜错,应是用在他那处的软膏。
  依照规矩,他其实该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可他几番努力,都没能压下碰触那里时翻天覆地的恶心之意,就干脆没做,只寄希望于对方能看在他头一次,不折腾得太狠。
  这么胡乱想着,他终于感觉背后男子有所动作,那沾了软膏的掌心慢慢贴在他的身上,极为轻柔地来回摩挲。
  “……”
  直到段知欢紧绷了良久的身子逐渐放松,他才突然脸色微红地意识到,是他又龌龊了。
  那哪里是什么用来干那事的软膏,分明——分明是止痛化瘀的药膏!
  这哑巴怎么还随身携带药物,且见效极快,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果真缓和许多。
  他难道是个郎中?
  “呵。”
  极轻的一声浅笑在头顶响起,段知欢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紧接着,沾有药膏的温热掌心出其不意地敷到他红肿不堪的臀上。
  那种不带丝毫暧昧的揉按,没一会儿,他原本火辣辣的地方便清爽一片,终是消了肿。
  察觉身后男子已收回双手,段知欢又趴了半晌,也不管他耳朵能否听见,低低说了声:“谢谢……”
  够了,足够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尊严全都抛了碾进尘埃里,绝不能再起任何心思。生怕自己奢望再多,只得硬着头皮拱起身,主动跪在床沿,面对面地看向那男子。
  “不早了,我,我伺候爷更衣。”自言自语说完,他壮着胆伸手朝男子腰间摸去。
  他能遇到这样一位心善的恩客,而不是以前他自己那般爱折磨人的混蛋,已经算是幸运,那他就尽可能的,叫他这哑巴恩客也舒服一些。
  没想到他才抖着手摸至男子腰间的玉质带勾,手腕便被一把按住。
  以为自己擅作主张惹恼了对方,段知欢抬头看去,却见那男子脸上倒并无怒意,只是自行将腰带解开,滑下他的水绿长袍。
  然后,披在段知欢不着寸缕的身上。
  “……”
  段知欢愕然,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觉腰间一紧,随即被带着倒在榻间,那男子与他近在咫尺地一起躺下来,就这么牢牢抱住他,轻拍他后背两下,闭上眼。
  “爷?”
  段知欢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男子依旧闭着眼,回答他的,是背上又轻拍的两下。
  原来是能听见的。
  且他这回好像懂了,他的意思是,睡觉。
  6.
  真的只是睡觉。
  段知欢好些日子没这样一觉睡到天亮,而他本以为他一醒来,定然身边已空无一人,却没料到睁眼时,身子仍旧被紧拥着,暖烘烘的。
  暖得他怔愣片刻,偷偷抹掉几滴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泪儿。
  实在是太久没人如此温柔地待他,他都不记得被人亲密抱在怀里是什么滋味。
  他以前真是不知好歹,有那么疼他的阿娘,还有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奴,甚至他那绝情的爹爹,也曾是将他捧在手心只盼他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他呢?他却只会仗势欺人,色欲熏心,连最后段府被一夕灭门,他都未能去看上一眼。
  定是所有爱他的人再受不了他,为了惩罚他才弃他而去,他哪里有资格为自己掉一滴眼泪。
  一边想着,他将潮乎乎的眼角又蹭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瞪着眼,距离极近地看那男子朝向他的半张脸,正是印有胎记的一侧。
  天亮了他才看清,说是胎记,好像也不大准确。
  更像是一种诡异的纹路,又显然不是什么习武之人的真气凝印,他疑惑看了半晌,情不自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心内一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纹路,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而就在他注意力悉数放在面前纹路时,眼睛忽地一花,下一刻,他已仰头躺在榻间,被迷糊醒来的男子压在身下。
  “……”
  段知欢自然知道,硬兮兮铬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
  原来他习惯在晨起时做——
  这种想法刚从段知欢脑中冒出来,却又觉身子一轻,那男子似才清醒,迅速弹起了身。
  眼见他显然打算就此离开,段知欢还没弄明白他银两都付了为什么要生生忍耐,又见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的外袍还披在段知欢身上。
  段知欢急忙扯下去,双手递给他。
  可那男子目光在段知欢光溜溜的身上稍作流连,竟然外袍也不接了,挡着下面转身就跑。
  跑,跑了……
  与他昨晚从容不迫的气质大相径庭。
  而且他跑路的姿势,有那么一瞬间,让段知欢尤为熟悉。
  7.
  段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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