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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阻他,是由于我有自己此时正被人拿捏的自知之明,知晓无论我反抗也好,乖顺地任由支配也好,无非是全由那高高在上的人决定——他要我死,我便要死。
  以至于我不愿再对眼前的事发出抗议。
  反而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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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有些冷。
  我在黑暗中摸着墙走了一圈,屋中唯有身上的镣铐碰撞声和脚下锁链磨着地板的干涩声响,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过一会儿,我便将这屋中的摆设摸清了。
  ——天界到底是天界,连监牢都与寻常的不同。
  纱幔围着的木床、柜子里的厚被、一个小圆桌一把椅子、木架上放着水盆。
  方才那门在我进来后便死死地关住,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是几个瞬息间,外头两个将军转头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门上面施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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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这一点时我就有些啼笑皆非了。
  我这间“监牢”大概是这处仅此一间住了人的地方了。
  左右或是对面,都没有人气。
  不仅是这样,封了我灵力,还要锁了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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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君未免太过警惕了些。
  搞得我都险些以为自己真是什么食人心魄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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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很冷。
  盖是周身护体灵力也随着筋脉被封不复存在了,我向来不喜穿过于厚重的衣服,却不想这个贪凉性子会在此时出岔子。
  我在屋中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沉默许久,愣了许久,终是受不住像是长了眼睛般疯狂往骨头里钻的阴冷气息。
  不知是不是心冷了的缘故。
  此时我只觉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
  ——保不齐哪日天君想起我差人来寻时,就看到屋中一只冻僵的鸾儿,浑身都结了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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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旦受了苦,便总要寻些倚靠,好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或是苟延残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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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索着碰到桌上的茶壶——好的很,有水。
  为自己到了杯。
  仰头喝下去时,透心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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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胸口处的凉逐渐暖和过来,我就想起了云昇。
  我的尘埃等闲,我的风花雪月。
  他在某处,可曾安然?
  若是他知晓了我如今的处境…他待如何?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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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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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四周是黑的,闭上眼也是黑的,时间一长,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睁开了眼,看到的东西毫无差别——只有仿佛能溺死人的黑。
  整个人宛如被沉进海底——沉入地狱般的深渊中,被罩在一个隔绝任何响动的罩子里,周围的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没有风的流动,听不见外物或是环境的声响。
  甚至连动作时衣物间摩擦的声音都没了。
  有的只是我的心跳、身体里血液的流动。
  它们汇聚交织,成了唯一提醒我我还活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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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倒是不冷了。
  我似乎坐在椅子上很久都没动过了,身上发僵,却觉不出冷了。
  盖是浑身都冷透了,便不冷了。
  黑暗、死寂与我相伴,像是妖魔伸出的无数只触手,无论我如何挣扎,也依旧将我拉入噩梦般的谷底。
  可若能选择,我一个也不想选。
  身体上的、心里的恐惧凭着本能慢慢将我包裹,像是随着日子一点点被吞食的圆月,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残月,再剩下一点微亮的痕迹,最后连痕迹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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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老鸾君入魔时,整日将自己关在漆黑寂静的殿中,受着魔气蚕食灵魂时彻骨的痛,心中的怨恨、痛苦是要将他整个人撕裂逼他反抗,还是也像我这样,无动于衷地坐着,盯着虚空中随意一处,没有期盼,没有希冀,无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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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大概再也不会知道了。
  我肯定再也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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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把我关到这里后,天君像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人,我像是被他随手丢弃的一张画坏的画,再也没有理睬过。
  外面的一切我无从知晓——甚至没有心思去想。
  我从不知这样的环境能让我失态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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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感受不出时间流逝的境况让我不知所措,就好比走夜路的行者忽然被抢走了灯,在死寂的虚空中徘徊,生怕下一步便掉进险境,踟蹰不前。
  愈发无趣。
  我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地掰着手指数着。
  视线落在不知哪一点,这让我有些焦躁。
  因为人在无趣时视线总要有个落点,或落在地上,或落在空中随意一处物什上。
  可我只能飘忽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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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数了不知多久,周围的寂静便远去了。
  我甚至分不清是我在数,还是虚空中有个声音在替我数。
  但我也不敢停下。
  十根手指翻过来倒过去地数着。
  我过往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像是一个修订史书的学者,带着严肃的表情一板一眼地查阅典籍,翻看正史。
  以至于当门口传来声响时,我还险些以为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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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动在门口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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