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解家的势力已经大量北迁,长沙的事本来就不多,而且该出的财力物力,小花都给我打到了账上。另外,解家的人,他也打过了招呼,方便我调遣。
所以虽说是请我帮忙,但其实要做的也就是到场合上露露脸,借着我的身份,别让老伙计们觉得太受冷落而已。
举手之劳。大部分采买分发的活儿,解家人都按着小花的指令做好了,剩余的部分一点不麻烦,我应下来也就是多吃顿饭的事。
可是到了这个时期,无论九门还是旁的琐碎,基本大体落定,我们都不再需要像早年那般凡事性命相博了。我想不出,在一切渐渐安稳下来的现在,会有什么事情能绊住小花,尤其还是在北京、在解家的主场上。
心里记挂,年也没过踏实,匆匆处理完了长沙的事务,我就叫小哥先回雨村休息,自己跟胖子北上了一趟。
快到北京时,我通知了小花。他听说我们过来,显得很惊讶。我就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走不开,小花笑了笑,说没什么,无非是瞎子病了,他得在跟前照顾。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瞎子的眼睛出了问题,可小花说不是,只是普通的头疼脑热,他应付得来,要我们放心。
这怎么可能放得下心?瞎子是什么人物?一般的头疼脑热估计说都懒得说出来,既然到了用人照顾的份上,想必就普通不了了。
到了北京,小花已经安排了解家的伙计前来接应,车子直接给我们送到了俩人的家里。
门是小花开的,他把我们迎进去,没来及说几句话,就叫我们自便,自己去了厨房忙活。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干脆进屋探望瞎子。
一推门,我和胖子就呆了——
黑瞎子盘腿坐在床头,一边嗑瓜子,一边拿着小花的漫画乱翻,日子过得美滋滋。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我才开口挤出了一句:“你……有病吗?”
“有啊。”
“……要是我告诉你解家这会儿出事了,小花处境堪忧,你还有病吗?”
黑瞎子还是笑,却不自觉地稍稍坐直了一分:“那就没有了。不过道上我也盯着了,解家出没出事,我比你清楚。”
这事放在早几年我未必懂,然而此刻,我总归是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一些了:黑瞎子的举动是下意识的,他对他掌握的信息的确笃定,可是“小花”与“出事”两个关键词同时传递给他,他的内心依旧会生出不由自主的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雷城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亦或许这小半生里,各人有各人的命途。
我算是最晚入局的一个,却也已然在心头平添了不少风霜。何况他们,几乎生来就自局中一路周旋至今。其间苦痛,不堪设想。
胖子心细,有时比我反应更快,他根本没提任何不好的事,拉把椅子坐在近前,在我琢磨的时候,早跟瞎子胡扯得很开心了。
而开心没有卵用,聊了顶多十分钟,瞎子就忍不住话锋一转,不客气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
胖子骂了一句,当即就特别有骨气地站了起来:“行,我们这就走,你就作,接着作,早晚得给阿花作急了,到时我们可不帮你求情!”
黑瞎子无所畏惧,一脸嚣张:“求情?不必不必,一路顺风啊!”
胖子气得够呛,出来就压低了声跟我说:“这孙子太狂了,咱们得压压他的气焰!”
我直摇头:“他是今天才狂的吗?人家狂一辈子了,也没见被压下了气焰。”
“那是你们没对症。”
“怎么对症?”
胖子兴高采烈:“咱俩去阿花那揭露他,怎么样?”
我觉得有点意思,热闹谁不爱看啊,立刻就应了他的主意。
我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叫了小花一声。他背对着我们站在灶台前,手里不知在忙着什么,头都没抬地问我:“什么事?”
我和胖子对了个眼神,开口就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花没什么反应,从锅里往外端的那一屉烧麦显然比我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胖子上前就要抓:“挺香,什么馅的?”
“三鲜。”小花用了个巧劲避开胖子。
胖子手上落了空,随即不满:“他不是病了吗?还能吃荤的?”
“这两天好得差不多了。”小花面上浮出了点笑容,把东西放到一边,又去倒醋,“早先不知道你们要过来,没准备,家里存粮真不多了,我俩都快要叫外卖了,就不留你们在家吃饭了……这样吧,前面那条街上有全聚德,我请客。”
全聚德比烧麦要爽多了,胖子十分开心:“行啊!什么时候去?就咱仨?瞎子留这吃烧麦?”
“你俩去吧,我走不开。”
小花又盛了碗粥,另一只手端着笼屉,掌间还捧着醋碟,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解家经常在那家店待客,两边熟,你们吃完了说挂解家的账就成。”
胖子可能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闻言拉着我就要出门,我连忙暗指了一下小花,示意他还有话没说完。
胖子这才想起来,瞅着小花行进的方向,一惊一乍的:“嚯,您这还给他送进屋啊?他又不是不能自理,连饭都懒得自己动手吃,很容易得老年痴呆的。”
小花看我们促膝长谈的架势,略一犹豫,步子还是没停:“你们等会儿。”
他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