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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被安排到了禅堂落座。周春富这回摆上了谱,说是碍着身份地位,实际也是不想叫人瞧了他周家的笑话,挥手撒钱要求净山。待到山上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了,二人这才来到大雄宝殿跪到老娘娘面前。周春富平日里嘴上说着歪门邪道,可真当跪到殿上,也是诚心诚意上香祷告。
  更不提周孟氏了:“老娘娘在上,奴家周门孟氏在下,愿老娘娘赐我肚子一子,我们愿意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说完了话一连磕头,跟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线绳来拧好了扣。周春富在一旁也有些紧张,四处兜兜转转看着,仿佛那些个娃娃里真就有一个是他儿子。
  周孟氏问他:“哎员外,哪个?看上哪个了?”
  周春富一眼看到地上有一个,手一指道:“我看那个好。”
  “不行。”周孟氏连忙否了:“这不行,太淘不好养活。”她头一抬:“我看老娘娘怀里抱了一个,那个……”
  “那是真龙天子的命咱驾驭不了。”周春富也是挺有自知之明,找来找去在供桌围子底下瞧见一个:“夫人,这好。”
  周孟氏给他个白眼:“瞧这出息怎么老往地上看?外头那么多你不栓,桌底下的能好么,不要!”
  周春富多爱面子,一听她这么挤兑自己当下也是气涌丹田,一把拉过她手里的红线绳来:“我周春富的儿子,就得是一眼看上的!”
  说着,上前将那桌围子底下的泥娃娃抱起来用红线绳捆好了,端在手里越看越喜欢:“儿子哎,跟爹回家。”
  他这一栓,周孟氏就是再不满意也没办法,只得认了他的。
  就这么,夫妻二人抱着那娃娃下了山,没想不出一月,周孟氏竟当真身怀有孕了。

  ☆、04

  五月里的天气温度适宜,只要不在日头底下晒着就不会觉得特别热。周孟氏虽还不显孕相,不过整个人却是有些懒洋洋的。小堂儿不懂有孕的辛苦,只知道母亲需要仔细服侍,于是更是自理自足,全不用周孟氏一点操心。
  这会儿他自己乖乖用完了饭,也没一点儿少爷架子自己收拾了碗筷,妥当干净之后,他捧了半颗蜜瓜和干净的碗勺跑去院里,远就看见廊檐底下,周孟氏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丫鬟在一旁轻轻打着凉扇,见小堂儿轻着脚步上前也没向他见礼,小堂儿也不在意,坐到屋前的门槛上,捧着蜜瓜放在膝盖上。
  他手边的小长勺是之前周春富从洋人手里淘来的好东西,不似平日里用的瓷器,而是又薄又小。家里里许多人用不惯,多也是搁着当个摆设,可小堂儿却发现它用来挖蜜瓜最合适不过。他一个孩子不能拿刀拿剪,拿个勺子却没人说他。他想着让周孟氏吃点蜜瓜,于是拿小勺将半颗蜜瓜瓤肉挖出一个个小球搁到碗里,想等一会儿周孟氏醒了能直接吃。
  而周孟氏自打他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动静了,只是她有意不睁眼,也不知道他坐在旁边给自己挖蜜瓜吃。她心里头有想法更有懊悔,想着若是早知拴娃娃这么灵验,她何苦要过继个儿子回来白养那么多日子?她越想就越是悔,琢磨着这也两年多了,自己也有了身孕了,差不多也该是把小堂儿给还回去了。
  念到这儿,她慢慢睁开眼睛朝一旁望去,就见小堂儿正低头认真的挖着蜜瓜里的瓤肉。他挖得很仔细,手也不沾着一点儿,每一勺的大小都是正好能入口的。周孟氏这么一看,不由一阵心软,小堂儿即便不是她亲生,可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他与她有血亲,长得也更像孟家人,小小的模样白白净净,瞧着还是讨人喜欢的。
  只是再怎么说也是暂时过继来的,总也要还回去,这早晚的事儿多也没什么好纠结。周孟氏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坐起身道:“堂儿在干什么呢?”
  小堂儿一见周孟氏醒了,忙将膝上挖得差不多的半颗蜜瓜放下,端了那几乎盛满的一碗蜜瓜:“父亲昨天给母亲买的蜜瓜,我都把瓤肉取出来了,母亲用这勺舀着吃,不会弄脏手。”
  他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周孟氏看着他接过碗,笑着说:“堂儿真乖。”只是她却没吃,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堂儿,你想家吗?”
  小堂儿在周府住了两年多的时间,虽一次没提过母亲和哥哥,可思念却不是没有的。他点点头:“想啊,想娘亲,也想哥哥。”他这一说出来就有点想哭,眼睛里红红的,泛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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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孟氏道:“母亲现在肚子里有个小弟弟,如今看不出来,等他再长大些,我这身子重了更不好照顾你了。你若是想家,我就送你回你娘亲身边,好不好?”
  她这向来果断利落的一个人,很少能这么温柔的同旁人讲话,一旁丫鬟春梅心里暗想,周孟氏本来是个有一不说二的人,若以后一直这么轻声细语的讲话不露了心思了,岂不是更吓人更不好伺候了?
  可小堂儿哪里会管这些,一听可以回家,真就没有一点舍不得的,同当年答应来周府一样,也是一口就答应了。周孟氏一见他也不赖着,自然松口气,着下人打点妥当,挑个日子就准备将小堂儿送还给张孟氏。可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她算计得再怎么周密也不如老天爷翻脸快。就在她预备将小堂儿送还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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