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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穆柯眉头紧蹙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又伸手捋了捋若玉额前的碎发,这会子吃饱餍足了开始当好人,轻缓地扶若玉坐起来揽在怀里,低头看着他说,“先把衣服穿上。”
  穆柯捡起被丢在一旁的格绒大衣把若玉裹了起来,捡起若玉的衣裳,皱的不像样子还粘着两个人的浊白,好不尴尬。
  他又看了看若玉,抓了他的手把砖块抠了出来,随手一丢,“露水夫妻也算是缘分,你还想砸死我?”
  穆柯潦草地穿上软呢西裤,边系着衬衫衣扣边斜睨若玉——此人愣愣的,傻啦吧唧。
  穿好白棉坎夹。
  “完都完事了,傻愣着是要闹哪样?”
  没人搭理他。
  穆柯蹲在若玉面前静默了一会儿,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光着屁股在这儿冻死。穆柯在一团糟的衣物里翻出件素绸里衣,像老妈子照顾娇少爷,攥着手一个袖管一个袖管的给他套好,系衣扣。
  穆二少爷还是第一次“嫖”了人,还给人穿衣服。穆柯看着他的长衫被糟蹋的也没法穿了,就把自己的白棉坎夹脱了下来给他套上,穆柯说,“裤子你自己穿。”
  若玉好像魂被抽干了就剩个空壳子,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穆柯无可奈何,在风月场里吃口饭都不用刷碗,出来打个野食还得收拾残局。
  他看着小乖乖喘了口气,亵裤是湿透了没法穿了,便一声不吭、一丝不苟地给他套上单裤、法兰绒暖裤、纺绸长裤,“你小子真的赚了。”
  穆柯一拍脑门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来去如风,现在也温吞水起来,“那什么,白啸泓没干过你?”
  怪不得落了凡尘也没沾了一丝的烟火气。
  穆柯顿时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自悔不该让欲火冲昏了头脑,他又扫了一眼泪眼婆娑的若玉,这才了然,他不是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要乖乖躺下就乖乖躺下的金丝雀,倒像是一只风里雨里不知死活的野雀儿。
  穆柯心虚的无地自容,想来二十年,这会儿最畜生。他嘴唇微启又闭合,怎么能再说出“钱”这种字眼,一股俗媚气,只捉了他的手嗫嚅,“你要是愿意,我说的话还算数。”
  又捡起了砖头块塞到他手里,“不愿意,我杵这儿不动,你尽管下手。”
  一个散了七魂八魄,一个晕的七荤八素。
  一片静默。
  “若玉——”
  “白小爷——”
  杂沓的叫喊声划破了沉寂,穆柯一晃神拍了拍若玉的脸,“誒,他们是不是找你呢?”
  “你倒是喘口气儿。”
  “梓轩——”
  季杏棠和白啸泓上完了香,害怕有人来寻仇再出了什么事端,他就赶忙着要回去,再一转身若玉就没了影,这会儿带着人东奔西走的找。
  穆柯得赶紧走了,姓季的要是找自己的爹告状,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他看看窗外又看看若玉,人都找到这儿了就放心了。穆柯俯身揽住若玉的脖子猛亲了口他的额头,“我那兜里有块玉佩,来日方长,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穆柯避着耳目一溜烟隐进了雾霭夜色里。


第17章
  穆柯刚走,季杏棠就进了破庙,眼前的若玉没一点儿好样子。
  脸色惨白没一点儿血色,碎发一绺绺贴在额头上,半张脸流着汗津着灰渣,含着残泪眼神颓颓的像刚死了爹娘,怎么还把长衫给脱了冲着破窗口吹风。
  季杏棠担忧的走上前,抬袖子给他抹了抹脸,唤道,“梓轩,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好端端怎么这个样子?”
  听到这个低沉醇厚的嗓音,若玉的后脊骨过了一股电流,他好不堪他要跑,可腿打着软,还没站起来就跌到季杏棠身上,他嘴唇颤栗,只把头埋在季杏棠腹间抽搭几声。
  季杏棠往后退了退,若玉又往前搡了搡。
  “怎么了?”季杏棠轻拍着若玉耸动的肩膀,轻笑一声,“受委屈了?一眼没看住,这会儿功夫,还能和谁打架斗狠了?”
  他轻推开若玉,俯身捡起地上的长衫,若玉一把夺了过去,背手在身后,“不要。”
  季杏棠茫然地看着他,垂眼一扫,地上还有件格绒呢大衣……
  若玉眼睛肿腻起来,哼了哼鼻子,低声说,“我想回去。”
  季杏棠也没多问,跟在他后面,若玉走路有些奇怪——腰背僵硬的挺直缓步踱出去的,到了门槛处一跨腿,手指紧紧的抓住了门框。
  季杏棠上前扶了一把。
  门外有冬风呼啸而过,季杏棠把大衣裹到了他身上。
  庙内香火鼎盛,庙外人迹罕至。
  此时白啸泓正在庙外的凯迪别克里坐着抽雪茄,喷出缕缕带着呛鼻的尼古丁味道的烟霭。
  车里的烟味浓了,白啸泓下了车,歌舞升平的摩登时代,他正在以猎物的身份吸引杀手,最终将眼中钉以血肉反噬斩草除根。
  然而并没有人来要他的命。
  白啸泓依靠着洋车,在静谧的月色下两指夹着雪茄轻弹了弹燃尽的烟灰,又眯眼吸了一口,心腹告诉了他不得了的秘密,也许是筹码,他要算计一笔生意。
  季杏棠带着若玉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四五个保镖,他看了看白啸泓说道,“人找到了,该回去了。”
  保镖躬身打开车门,若玉正要上车,白啸泓稳着步子走到他身旁伸手扳起了他的脸,若玉怒瞪着白啸泓,白啸泓的眼里却满是不屑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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