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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歌这么安慰自己。
  他告诉这人唯一解魔头的毒便是一命换一命,谢知安也毫不在意地答应天马行空且荒谬的法子;他有些想看看这人骨子里,究竟是刻着谁的名字,爱至如此,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其实说到底是他想看罢了,如果是傅渊,他也能骗一下自己,师尊爱的人是他。
  傅渊没有被刻骨,所谓的失忆,都是他将对方的记忆全都抽取了出来。可即使这样,冥冥之中,属于他的那一魂总是能不由自主地被师尊的转世所吸引。
  长歌无法容忍这样的结果,这样不对等的爱让他受够了。他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师尊的骨子里,对方是否也会如此术这般爱上自己?
  可他忽略了,凡人之骨怎能承受仙人之名?也不知为何,他的名字在刻上时,总是会自动地隐去;他固执地想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哪怕是一个字也好,在谢知安濒临死亡的时候,楚泽遥及时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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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轻声道:“师父,他快死了。”
  犹如被惊醒一般,长歌默默地为这人换血。
  当晚他将自己锁在了青仑山的宫殿里,并不似以往一样雕刻小像,也不曾拿出过沈青衣的东西睹物思人。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只是抑制不住地大笑。
  他不能在那人的骨子里的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王瑞的名字也没在上边,只有浅浅的江子渝三字。
  那应该是王瑞的转世吧。
  可笑的是,沈青衣没法再找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江子渝了;就算是找到了转世又如何,那人的一魂都是自己的,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江子渝了。
  而沈青衣那样淡漠又自私的人,哪怕是爱着江子渝,也只不过是浅浅的爱,更多的是不甘心和渴望罢了。
  长歌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沈青衣还是在嘲笑自己,只觉得这世间彼此都是可怜人罢了。
  一直到这一世的最后,谢知安喊着傅渊的名字,长歌亦是感同身受,心脏犹如蚂蚁咬着密密麻麻的疼,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长歌还是傅渊,怀中空无一人,他只是低敛着眉目轻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
  从春始冬暮,到青山大川,无论时间怎么变幻,他一直都在。
  最后一世时他借着国师名头的便利,将人纳入门下,顺便将周骏延身上的一魂取了回来;长歌倒想看看,能让师尊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什么一个怎么优秀的人。
  可他失望了,只不过是个无用又愚昧至极的傀儡罢了。
  也许曾经同一魂的缘故,周骏延从小就亲近他,长大之后甚至对他怀揣着不可言喻的情愫。
  这种造化弄人的感觉很奇妙,长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师尊心心念念的人爱上了自己,可这个人又不是完完整整的,也不是师尊所真心恋慕的人。
  他倒想看一看,如若是许浩然心悦的人爱上自己,对方会不会眼里也有他的身影?
  就像是师尊看着他一般。
  对方嫉妒的眼神让他极其难过,又却非常享受,这让他觉得,这人好似就是在关注自己,全心全意的。终日/幻想中,他渐渐扭曲,迷失了自己,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这种荒谬的赌注。
  周骏延将许浩然逼到崩溃,最终是成全了他,让他能够尽早让师尊回归。
  而他万万没有料到,心灰意冷的师尊会甘愿放弃回归,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甚至是将自己的魂魄分散,他可以变成许多人,而他的师尊却再也不在了。
  这人是真的狠,从他的一开始时,他就该清楚这人有多么的凉薄狠心;可他始终傻傻地幻想着,对方能够在放弃的时候,能回过头看看自己。
  哪怕一眼,也好。
  可是这人没有,这人厌倦了长生,厌倦了他,厌倦了一切,然后轻松无负压地离开了,不带走任何东西。
  他离开了青仑山,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楚泽遥,甚至是施法不让对方找到自己。长歌走遍了山河,他见过高山上的雪景,看过忘川路上的曼珠沙华,瞧过许许多多的人,也见过很多有师尊的影子。
  可那些,都不是师尊。
  他想到了师尊大概也是发现,江子渝不再是江子渝,所以甘愿投身轮回,消散在仙界中。
  凡世间总有一种传言,青仑山上的仙人总会突然某天出现在某个地方,然后经他指点的人都一辈子平平安安,甚至得到仙人赠与的小像。
  而令人奇怪的是,仙人的所赠的小像,与对方一点相像之处都未有。
  最后的最后,刻骨师也只成为了传闻中的仙人,没有谁再遇到了。
  乾山某处古老破旧的住宅某天突然焕然一新,由于周遭没有什么往来的人,都未有人发现。始终未变老过的长歌将折扇放置在曾经沈青衣坐着的石凳上,他依靠着,一点一点地将手中的木像雕刻成型。
  暮色将近,长歌趴在石凳上,不知为何又入梦了,梦中里他还是王裕时,对方坐在石凳上,他倚在对方的脚边,用濡慕的目光看着对方。沈青衣亲昵地摸着他的头,目光柔和,温柔地喊他一声“裕哥儿”。
  不是带着寓意的长歌,他也不是谁的替身,他是王裕,是对方口中的裕哥儿。
  年幼的孩子抱着对方,瞬间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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