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失踪已久的大荒剑谱,不知怎么……”钟明烛话到一半,突然脸色发白“哎呀”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很是惊慌。
“阿烛,怎么了?”长离按住她的手道,心急之下,才说几个字她便有些气喘。
“我没事。”钟明烛忙反手握住她,随后苦笑起来,“我只是突然想到,我险些和这个擦身而过,不免有些后怕。”
藏有大荒剑谱的木匣虽然一直躺在长离储物戒里,不过这储物戒数年来都在若耶手上,这些年钟明烛避人耳目,加上忌惮云中城,是故有意不与若耶她们见面,此前偶然在桃源遇到若耶,才得以收回这个储物戒。而她之所以会和若耶相遇,只因她救下那些荒连剑宗的门人时耽搁了些时间。
当时她本无意出手,却在一念之间变了主意,否则,这储物戒至今还在若耶那里。
她又想:若非离儿突然起念整理这箱子,也不会发现这木盒。如此想着,不禁要冒出冷汗来。
竹茂林却微微一笑道:“这便是所谓机缘,命中注定长离会渡过此劫。”
钟明烛喃道:“也是,那些荒连剑宗的门人,包括追杀他们的修士,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当时大荒剑谱就在他们的咫尺之畔。”她思忖片刻,忽地笑起来:“这多半是当年姬千承落下的,后来我救了他的徒子徒孙,他这卷剑谱也救了离儿,倒是玄得很。”
当年姬千承和长离在小镜湖斗剑,落败后怀中的木盒掉进了小镜湖中,随水流一起落入了湖底秘境,又被长离拾得,其中曲折,全因“巧合”二字。是以后来吴回虽然四处搜寻大荒剑谱,却从未想过大荒剑谱会长离手中。
云中城实力雄厚,守备森严,目前七座灵脉中,叶沉舟控制了五座,还有两座在叶莲溪手中,那两人此前虽然在天一宗栽了跟头,可座下精锐无数,一旦退回云中城,依旧可以呼风唤雨。当初钟明烛以千面偃的身份和叶莲溪合作,趁叶沉舟重伤之际才从先代城主中骗取了三座灵脉,如今她身份暴露,再想夺取灵脉绝非易事,她却全然无担忧之意。
这卷羊皮纸于她而言,便是山穷水尽之际,忽逢柳暗花明。
她怕的只是天地间哪里都没有五色石的线索,而今消息确凿,莫说是云中城,就是在三途河,她也要去闯上一闯。
不过要说丝毫不以为意倒也不见得,毕竟她曾经一度拥有其中一座灵脉,只是后来转赠给了慕云,助她在云中城站稳脚跟。
“早知道就不把那座灵脉交给那家伙当投名状了。”她摸了摸鼻子惋惜道。
经她提及,竹茂林想到那封来自僬侥城的求助信,顿时大为感慨:“这因果轮回间的玄机,岂能一言道清楚。”他将那枚玉符交给钟明烛,“这是我来时在山门前截到的,说不定正是时来运转。”
钟明烛接过玉符,听得其中内容,不禁皱眉道:“那叶沉舟还真是贼心不死。”下一瞬她又微微一笑,“这样也好,省了我去找他的功夫。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让离儿调理好身子。”
她将竹茂林那法子告诉了长离,长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早已受够这种没几刻清醒的日子,她一点头,竹茂林即刻去准备法阵,钟明烛则留在屋里陪着长离,顺便考虑之后的对策。
“昊天写了什么?”长离还惦记着之前的问题,待竹茂林一离开,便又问道。
钟明烛将那卷羊皮纸轻轻放入长离手中,看着长离眼中不由自主的一抹迫切,柔声道:“他写了很多,将与琢光相伴的岁月都记了下来。”
她一手拥着长离,另一只手逐行指过那些细密的符文,一句一句说给长离听:“他在合虚之山察觉昆仑山异动,前去一探究竟,发现那里传承自开天辟地之初的迷境竟被一个凡人剑匠破坏了,不由得大为好奇。”
昊天化身凡界男子与琢光相识,他身为天帝心气极高,却屡屡败于琢光剑下,不过二者也因此为契机情愫暗生,最后在桃源结庐相伴。后琢光为救族人舍身赴死,昊天于三途畔徘徊千年,将琢光之魂引渡回肉身,令她得以起死回生。
也正是在那千年之间,重霄以血铸剑,使得天下祸起。昊天自觉愧对苍生,是故当时神族虽能偏安一隅以躲避灾祸,他却执意与重霄对抗。手记的一大半内容都是与琢光相伴的点滴,记载得格外详细,而那大荒剑法,便是他在琢光的剑法中参悟而得,他觉珍贵,便记在了手记另一面。对于后来那场惨烈的大战,却只有寥寥数语提及。
“从三途救回琢光时,昊天已寻得重铸仙骨之法,只是那时战事四起,他无暇分身。”钟明烛不禁想到不久前的自己,嗓音中蓦地染上一层感伤。
他们这样生来便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灵,不畏艰难,不畏强敌,只怕无能为力。
“三界将离,留此书于故居,以存想念——”读完最后一句,钟明烛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自出生就听闻须弥山最高处那座陵墓是天帝以自身血骨所铸,用以镇守邪祟,那是她还颇觉不可理喻,要镇守邪祟,并非一定要舍其自身,如今想来,昊天开辟三界后,心愿了却,便失了生念吧,他再也回不去他所眷恋的世间了。
“他很想念她。”长离出神地望着那卷羊皮纸,耳畔仿佛回响起当初日日听闻的叹息,“所以我才会记得那些桃花……”
——所以她在看到琢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