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张起灵说，“你先洗澡吧。”
吴邪应了一声，拿换洗衣服。
似乎说出口后就不再介意，张起灵脱去了湿透的T恤衫。
麒麟。
吴邪第一次看到他纹身的全貌。
虽然姿势张扬，却并没有之前管中窥豹时误以为的那样凶神恶煞。
相反，既有金刚怒目的威严，也有菩萨低眉的慈悲
是什么让他产生了错觉呢。
麒麟原本是传说中的圣兽，在大乱之世出现，拯救天下万民。
等两人都收拾好，张起灵打开电脑，“Roy今天终于说服那个浙江的代理商把方案稿发给我们了，虽然具体进展到哪一步得明天去现场看了才知道，我们要么先看看做做准备。”
吴邪说行。
张起灵又点了根烟，葱姜蒜辣被薄荷与雪松的气息驱散。
……雪松。
趁电脑启动时间，吴邪去窗边，把帘幕掀开一角。
窗外的雨没有变小，发出单调重复的沙沙声。玻璃上是一道道水迹。
他回到写字台前。
这家酒店很给面子的有无线网络，两人便各自占据写字台一角，不用像在广州时那样捉襟见肘地轮换着用。
每当他觉得一切已经过去。
杭州下雨了，我很想你。
张起灵把烟蒂浸熄在杯子里。
第二十二章
从广西回来，吴邪一头栽进了南京军区标。历年的招标文件和中标方案被整理汇总，只要有空他就在研究这次招标的可能方向和要求，胖子担心他经验不足跑偏，特地每礼拜给他做次辅导。
MDD和长帆的关系突飞猛进，解雨臣还邀请他们的技术人员去美妥乐在北京的研究院参观进修了一番。但齐铁嘴毕竟是个商人，对代理MDD一直持不同意也不拒绝的态度，明显是想趁机捞更多谈判筹码，解雨臣和张起灵也奈何他不得。
各地销售和区域经理在不同的内线手中获得各种各样的信息，但MDD培养的客情关系，FD同样有，好消息与坏消息几乎一半一半，尤其在本次招标中起决定性作用的C设计院是FD的传统关键客户，MDM只能从外围入手。
霍老大三五不时会参与下他们的电话会，关心关心兵分三路的情况。
不同于广州军区，这次标完完全全依赖MDD自身，又是两个新大区经理的开场之局，所有人不能不紧张。
这礼拜吴邪本来和胖子约了周五四点半电话里过进展，胖子四点三刻来条短信说被陈文锦抓去开会，让他等等。
这种情况在美妥乐稀松平常，吴邪也就心平气和做自己的事。
一等等到七点钟，办公室渐渐空了，胖子似乎还没散会。
天色渐渐灰暗，吴邪内心万分斗争要不要跟胖子说声他先回家，等散会了打他手机。
怕就怕走到一半或吃饭吃到一半各种嘈杂的时候胖子电话进来了。工程师团队面对许多机密参数，外加无比复杂不看着方案说不行，肯定又得跟他说现在不方便回家打给你。你等我我等你地简单事情复杂化。
再说，胖子还会议中苦苦熬着，他感情上也不好意思先撤再给他伤口撒把盐。
纠结着，眼看就七点半了。
门响，然后是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吴邪抬头，解雨臣正转过弯来，看到他，微微一笑，“晚上好啊Sheldon，加班？”
“Roy。不算加班吧，等胖子开会。你呢，这么晚还进办公室？”
“明天要去趟安徽，进来审批点东西。听Amy说等我签字的东西都堆成山了，再不进来她就背着文件夹去出差酒店找我，哈哈哈。”
吴邪也笑。
解雨臣进了办公室。
去趟安徽。
虽然表现形式比较内敛，解雨臣的好胜程度不在张起灵之下，如果安徽省标再开，他拼得刺刀见血也绝对不会放过。
安徽事件基本定论，整个工信厅从上到下血洗了一遍。王八邱是彻底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跟着拔出萝卜带出泥倒霉了一圈人，空出来的坑自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填，遗留的项目也逐渐启动。
看安徽工信厅新上位者的履历，解连环惨胜一筹。
虽然张启山把他儿子折腾进去蹲了十几天，解连环丝毫不为所动，没耗费任何政治资本。而解雨臣干净得不行，连借面子之类的都没干过，查来查去没个突破口，检方只好拿他当场毁电脑说事。据说是白的灰的手段都上了，解雨臣从始至终没松口，最后也没办法只能放人。张启山可谓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些都是业内传言，谁那么没神经去找解雨臣问。也没人敢提那台电脑，都说是凑巧不慎损坏。
这是永远的秘密。
解雨臣的声音隔着半磨砂玻璃隐隐约约传来。
“Nina，我Roy。”
阿宁？
王八邱事件后安徽区域经理给吓走了，内部推荐邮件发过好几轮，大家都知道是火坑没人肯跳。最后还是人事出面，靠猎头大海捞针。
虽说乱世出英豪，但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也拿不准自己是将还是骨。
解雨臣估计是想谈候选人的事情。
“当然，谁不知道你最敬业了。”
“辛苦辛苦，我也没下班呢。”
“还有Sheldon在。”
吴邪一颤。
像是春末夏初凌晨的薄雾，依稀而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