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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焱儿”唤得平淡,多少人心中波澜狂卷。
  他说焱儿现在何处,早到了开府的年纪,该回来了。
  那传闻中为禁军追捕的罪子终于被他提起,却是这般清白而堂皇。有人当即按捺不住,“父皇!”惊怨之下口不择言,“什么开府,什么皇子,父皇莫要被妖邪之道迷了心窍!”
  天子冷冷看他,隐有怒色,一殿之上忽然静如死寂。左丞右相对视一眼,当日情形历历清晰犹记鳍鳞之光,却终是惊天隐秘,纵然事关社稷,谁又敢此时直言?
  只听得圣元缓缓开口,带着十足的疲倦,“退朝。”
  不出半日,有口谕悠悠传遍宫门,“大皇子朝堂失态,目无君父,禁足三日,闭门自新。”
  很快这消息,并着圣元的家书,一起传到了三皇子手中。
  锦帛上染着宫香,是华丽浩重的沉郁。“昔日吾赐汝之火眼青兰,今已亭亭欲绽。” 三皇子读罢此句,大笑失声。
  他的父皇永远这样精于衡算,闭口不提那些残忍和亏欠,却能从容轻易地,于陈旧破败的岁月里堪堪捡起一件,他予别人的好。
  而余下半篇诉尽追思,其字句深情,好似他与那短命痴情的鲛女,果真恩爱眷侣,不曾离弃。
  夏夷则朗声笑罢,抬手就着蜡烛点燃,转眼烧得一干二净。
  他尚觉得面对这杀母的父皇是件挣扎无解的事——母仇不报,他自不心甘,可纵有滔天的怨愤,他果然能手刃亲父么?他岂能不知,若是如此,淑妃泉下必不得安。正是这般恨憎而无奈的境地里,他父皇却主动向他走了过来——无视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血债,如人世间最平常的慈孝父子,语重心长,谈笑自若。
  这般无耻而坦然,不愧是他的父皇,这个生生改写了天下姓氏,高坐龙椅之上的人。
  在某些方面夏夷则永远望尘莫及。
  一室弥漫起燃烧过的焦帛味,叶灵臻推门而入,当即摇起了扇子。武灼衣紧随其后,眉头微皱,只一闻便知道是宫里的东西,便也明白。
  “若我猜得不错,圣上这信里,必是先发制人,对殿下动之以情,请殿下早日归朝。”叶灵臻以扇掩鼻,声音仍是清亮。“不知殿下作何打算?”
  夏夷则面无表情,淡淡开口亦听不出喜怒。“蛰伏多日,岂不正是为了策马回朝之时。”那二人对视不语,只听夏夷则继续道,“京中局势而今越发混沌,禁军十六卫,几支归于老大,几支归于老二,羽林亲信又是否全为圣上所控……尚无法全部探查清楚。唯一清楚的便是,无论北衙或南司,无一人可为我用。”
  武灼衣刚刚巡营归来,一身软甲仍未卸下,手持重剑,眉目如锋,此刻同叶灵臻只相望一眼,便见白衣书生缓缓折起扇面,颔首轻笑,“十六卫久居京中,未上过战场,只学了一身的浮僚官气,又怎比得上武家军骁勇。”
  夏夷则点头,“武兄治军有方,实乃大将之风,无愧名门之后。”赞罢话锋却一转,“可太平岁月,我岂有带兵入京的道理。”
  武灼衣沉默片刻,又看向叶灵臻。他不善言辞,有些三人心知、又必须出面点破的话,他说不来,只有劳烦这位挚友。
  叶灵臻低叹一声,神色郑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既然心意已定,江陵这边,定会竭尽全力。”
  夏夷则转过头,望向案头烧过的余烬,过了一会,缓缓点头。“二位助我如此,他日必当重酬。”
  “殿下,”武灼衣凝神正色,“自殿下初至江陵便我二人便坦然相告——武家所求无多,只为明君盛世。”
  夏夷则点头一笑,“那在下便尽我所能,不负二位美意。”
  三人便不再多言,铺展地图,自有一番筹谋。
  待到夜色渐沉,武叶二人从夏夷则房中告辞,回到武灼衣屋内,叶灵臻才低声感慨。
  “咱们这位殿下,什么都好,只是同他说话累了点。”
  武灼衣慨叹,“这般心机深沉,言辞谨慎,才是所谋者大。”
  叶灵臻点头,“他是要为君称帝的人,今时说话便不能过于露骨。圣上健在,图谋那位子也必得名正言顺,不落人话柄。呵,这般性情,武兄是否想过,有朝一日,兔死狗烹?”
  武灼衣笑了笑,“既是你我选定的人,现在才担心这个,灵臻不觉得迟了吗?”
  叶灵臻摇开扇子,“叶某一介书生,没有武兄的襟怀,总是悲观些。我信他宽仁慈善当佑天下,却也信自古将军难见白头。总之……武兄,至少那些流言,你我必当作从不知晓。”
  武灼衣默然点头,片刻后,又轻轻一叹。
  “他终是那人弟子,我便信他不似当朝这位薄幸寡恩。他若要过河拆桥,可也问问他师父同不同意?”
  叶灵臻笑终于一笑,“不错。”
  半月前,夏夷则同清和拜别。
  自从北疆归来,夺嫡之事,清和不问,夏夷则亦不说。天已凉,岭上松风浩荡,山外鼓角声沉,每天都能看到传递消息的灵蝶来来回回。太华冷冷一片雪色,灵蝶不合时令地飘着,翅翼闪动,总似催人。
  那是属于旧时光的最后一段,算是某种结尾罢,他们尽量珍惜地度过。梅花树下埋了很多年的酒,清和叫夏夷则搬出来,每日对酌,熏得一院好似江南。
  “师尊,这个要埋多久呢?”
  “五年,十年,二十年,也许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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