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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行事如此明显,恐怕也只有洛风还蒙在鼓里吧?”
  谢云流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裴元的深不可测,他此时真正体会到了。不过出于对洛风的信任、对孙思邈的信任,以及无奈之由,也并无他法了。
  谢云流的五官本就深刻华丽如剑锋,怒时颇令人感到坚硬恐惧。然而裴元何许人也,三言两语便将杀气消弭。
  听谢云流将始末道来,裴元沉吟了一下道:“以男子之身承受情事,本来就不是易事,何况还是受到强迫。若是受伤流血,对身体便会有很大亏损。”
  谢云流想起事后李忘生一脸惨白晕厥、下身都是血污的样子,顿时十分焦虑。
  不过裴元的目的完全不在于让谢云流更加愧疚,他很快便接着说:“我且先开一些方子,让人熬成膏,请前辈带回去。所谓悲则气消,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李忘生前辈有什么内在郁结,恐怕只有前辈可以化解了。”
  谢云流此刻觉得裴元真是句句切题,倒好像让他通透明白了很多似的,便接着问了一句:“若是我有心化解,他无心接受呢?”
  裴元诧异地看了谢云流一眼,道:“前辈怎会有如此想法?”
  谢云流觉得自己方才失言了。他冷哼一声道:“我师弟待我极好,哪怕是……也不愿责怪我。但他偶有退避,我也觉察得到,想来只是因为个性温和而不与我计较罢了。”
  裴元假作诧异地“哦”了一声,道:“那前辈只消解释清楚便好,这又有何难?”
  谢云流沉默良久,憋着不说。裴元摇了摇头道:“我以为前辈应当是不做不休之人,难道连这样都做不到吗?”
  谢云流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已然伤害了他,自然不能……不能再做出难以面对他之事。”
  裴元心里暗暗摇头,心想纯阳修道之人果真是不识半点人间烟火——从大的,到小的,都一样,什么也弄不明白。
  他想到这里,声音便不由自主透出些冷淡倦怠:“情情爱爱,本就是合乎常理之事,是男子是女子,是否是师兄弟,又有什么关系?此事非不可容于人前,前辈在踯躅什么?”
  这个话题倒真的没有人告诉过谢云流。其实此前他和李忘生的关系已陷入一种微妙的僵局。他既然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却又不想伤害李忘生,便有所回避,欲靠近又常退却。
  李忘生大概是被这种反复无常折磨地不耐烦了,一退再退,存在感隐藏得像一撇无心画下的淡墨痕。
  裴元听着只觉得无奈。那日元宵灯会,他看得明明白白,两人分明互有情意。想来对于谢云流的回避,李忘生是误解了,失落之下,指不定以为是自己的非分之想。谢云流又再次误解,他要退一步,李忘生便觉得谢云流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忍伤害他,虽尴尬却不愿点破。如此一猜测,自然更要逃避。
  这纯阳宫上下,竟然真的没有一个省心的。可惜自己对李忘生的揣摩,并不能告知谢云流,不然空惹误会——天知道他听洛风讲了那日李承恩的事,虽然洛风自己也没搞清楚事情原委,裴元可是暗自好笑呢。
  所以他也不点破,看药也差不多了,便找来菖蒲叶子将膏脂裹了,递给谢云流道:“烙开皮肉深可见骨,便无法根治。但用此药,应是能使疤痕消退些许。”
  谢云流谢过了,感觉已经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至少,怀抱爱慕并非不容之事,自己虽然害怕冒进会加深李忘生心结,但若能让李忘生也懂了这个理,也未尝不可吧?
  这一路下山,大石磊落,棋置星罗,松竹与石争隙。四旁有苔,如发下垂,嫩绿浮烟,娟然秀美。万花桃源非梦,名不虚传,若是日后得暇,便同师弟一起过来赏游,也是逸事一桩。


第二十章
  纯阳收到了一张品剑帖。
  纸,是好纸。文房三宝之一的澄心堂纸,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裁长七寸、宽三寸,歙州至宝,千金难求。
  墨,是好墨。字迹黝如漆,轻如云,清如水,浑如岚,香如捷好之体,光如玄妻之发。书在澄心堂纸上,色黑如漆,光明可鉴,质极轻清,无有沁散阻滞,不润不介,丝毫没有辱没了那纸,反是松烟气息入骨,比纸更胜一筹。
  字,是好字。递帖人的名字书满了整个帖面,以示谦恭。比起前两次帖子上老庄主叶孟秋的严谨雄健、法度森整,这位大庄主叶英的字虽更偏向飞动飘逸,但仍承秦汉遗法,魏晋遗风,在行书的潇洒中带三分紧劲遒活。
  送帖的年轻男子面目敦厚,正是藏剑山庄的二庄主叶晖。纯阳宫收下剑帖,送走叶晖,既然与藏剑山庄交好,便该论一下派谁参加了。
  纯阳收到的品剑帖,与观剑帖不同,既可以参赛,且可以携一人观之。
  第一次名剑大会,吕祖已是武林泰斗,不欲与小辈争斗,便派了大弟子谢云流参赛,携二弟子李忘生观赛。
  第二次名剑大会,谢云流远赴东瀛,纯阳便派了李忘生参赛,携卓凤鸣同去。
  两次比赛,纯阳弟子都在同一人手上落败。虽然没有心怀不满,但可见名剑大会人才济济,需要仔细思量才不至丢脸。
  况且这一次的彩头宝剑碎星,神器化成,阳文阴缦;流绮星连,浮采泛发;飞光碎星,穷理尽现。若真能得之,也是一件好事。
  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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