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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十数日后,封如故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字正腔圆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小红尘。”
  说出这三个字后,封如故身侧人的表情和身体一并僵硬了,把自己生生坐成了一座泥雕木塑,肩膀微微抖着,似是害冷,又似是难过。
  但封如故自己说出这个人名后,自己先好奇地歪了歪头。
  ……小红尘,是谁?
  这时候,封如故听到有光脑袋的人踏着雨来寻他,在院中唤他“如一师叔”。
  于是他惊弓之鸟似的窜到了桌子底下,
  上午,封如故用心记了他的名字。
  下午,当他被那人装进剑里带出去时,就把如一的名字忘了个干干净净。
  再见到丑东西的时候,封如故的心态本来已经平和了许多,但与她聊了两句,发现这丑东西的七分之一竟是自己的挂名媳妇,封如故当场自闭,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他坐在剑里,专心致志地想着思考着那个被他遗忘的名字。
  封如故的思路迟钝缓慢,飘忽不定,直到他置身的剑身一震,外界的风声消失,封如故才意识到,他好像被那人带出来了。
  他好奇地从剑里探了个脑袋出来,被正打算迈步进入阵法之中的人一拇指摁了回去,只来得及看到满眼的翻飞白幡,飘飘若流云。
  ……封如故记仇了。
  但没过一刻钟,他又把这一指之仇尽数忘却,再次挤出剑去。
  大概是走过了最危险的地带,这次那人没有阻拦他的小动作和好奇心。
  他们来到了一片大湖边。
  淫雨霏霏间,有名青年赤了身子,从湖中央中凫了上来。
  他身上皮肤泡得发了白,眉间结霜,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盐。
  他眉目如星,可惜眼里的光很淡,四周的水面被雨丝不断弹射出细碎的浮泡,而他立在其中,顺着脸颊淋淋沥沥往下滴的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俊美苍白的水鬼。
  好在他还活着,嘴里呼出浓浓的热气。
  他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水,神情是模糊的。
  另一名面目柔和乖顺的青年撑着伞立于湖边,看背影很是单薄,让封如故忍不住担心他身上的衣物会将他整个人压垮。
  他低声道:“师兄,回去吧。”
  被来人叫做“师兄”的水鬼擦着脸上的水,固执道:“我再找一找。”
  他脸上的水无论如何也擦不净,长发上不断滚落的水珠和密集的雨帘,把他的头脸笼罩在一片冰冷的朦胧间,
  他反复道:“……湖里有剑。真的有。我记得扔到这附近的。”
  来人不忍道:“下雨了,天冷,你……”
  水中人反复摆着手,重复:“……回吧,你回吧。”
  说罢,他又一次扎入水中,让漫天漫地的水声将自己淹没。
  这湖太大了,大到无边无际。
  罗浮春找了十日,一片片刨开污泥,掘开湖沙,却一次次地失了望。
  他嘴里含糊着一些无甚意义、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我会学的。”罗浮春呢喃着,“……师父,我会学好的……所有……”
  ……
  远远看到这一幕,封如故疑心他脑子不大好。
  天不冷,水却寒,尤其是一场淅淅秋雨过后,傻子才会下水去找东西。
  反正换了封如故,是怎样都不会下去的。
  而那湖边撑伞的青年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缓缓而来,对如今收留了他的人打招呼:“如一居士来了?”
  封如故一击掌,哈了一声:对了,他叫如一!
  以免自己再度忘记,封如故四处搜索着可以写字的东西,并不把撑伞青年的话听入耳中:“……师父的祭礼在申时三刻开始。开始前,我带你在风陵走一走。”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我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第118章 山中见闻
  封如故随剑来到一间被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殿室前。
  草木零落成灰, 黑痕拖迤, 依稀可以想见彼时火伞盈天,红透半山的壮烈之景。
  殿门前的合抱之木, 一半漆黑, 一半苍翠, 入了殿室,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院中半壁倒塌了的影壁, 和一块被烧得崩裂开来的匾额, 原本的匾额金字熔毁了三个字,唯余打头的一个“静”字, 孤苦伶仃, 独存于世。
  进入主殿后, 如一在断壁残垣间站定,不再前进一步。
  封如故心平气和地左顾右盼着,觉得此处甚是眼熟。
  好在他这番思索不是全无斩获。
  他一击掌:此处虽更大更宽敞,但陈设装饰, 不是与他这几日睡的佛舍一般无二吗?
  他看向如一, 想扯扯他的衣袖, 让他瞧瞧,这里曾经住过的人,和他的品味居然是一致的。
  然而一转脸,他却见如一满脸写满不可置信之色,好像有一股难以抵御的痛苦攫住了他的心。
  他摇晃着身体,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
  封如故瞧着他的神情有些怕人, 就乖乖闭了嘴,把脑袋缩了回去。
  那位被如一称作“桑落久”的温驯青年,见他神态有异,不觉讶然:“……如一居士?”
  如一抬一抬手:“……无妨。”
  封如故想,嘴唇都白了,还死要什么面子啊。
  这殿室里经人收拾过,一些完全烧毁的物件已被清理停当,因此显得有些空旷。
  桑落久绕到一方烧得还剩个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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