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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苦茶都甜了?”
  老安笑着摇摇头,“你说这茶苦,俺喝着却甜。
  可是你说…人心里有多苦,才能觉得连苦茶都甜咧?”
  杨功城听罢,站起说,
  “我不知道您跟九爷以前的关系,但是安爷,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您退一步两步,他走三步四步…他把货源抢一半,可以!他开会所,可以!但他杀人了,他把刘儿杀了!这关就算您能过,在我这——过不去!”
  老安老了,仿佛就这一瞬间的事。
  “老九,就是那老头的孙子。俺这辈子做的孽太多了……”
  杨功城说,“您歇着就好,这孽我来做”
  他脸上浮现诡异的微笑,老安见了却只觉得罪孽深重。
  张青回归,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自从他隐退,九爷特意嘱咐过不让人去打搅他。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这些年去了哪,新入的混混也只听闻曾经东陵之夜的传说。
  九爷是个英俊且易激动的男人,常年眉毛打结。总是阴郁地在房间踱步,外面人得听着他的脚步动静来判断什么时候进去传消息。
  张青却连门都没敲。
  他冷静地坐在椅子上,问九爷去杀人的是谁。罕见的质问口气。
  九爷虽然见到他惊喜,但不满他的责问。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来跟我讲话”
  张青说“回答我的问题”
  九爷恼怒地趴桌而起,“你是在威胁我吗?”
  张青说“是”
  张青十三岁做小九的手下,十五岁做九爷的刀,十几年来,两人几乎是相依为命。
  谁威胁谁,都说不上。
  九爷知道张青的脾气,也只在他面前不得不低头。
  “人不是我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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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青说,“?”
  “之前咱们走的时候,劫货那天晚上,他哥被枪打死了”“其实放枪的那么多,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毕竟人在我们这头,他就一直觉得是那帮人干的”
  张青沉默不语,刘海下的脸半阴半沉。
  “老安,什么意思?”半晌才开口。
  九爷又站起来绕圈,烦躁不安
  “还能什么意思?我们能这么长时间没事,他估计早就忍到头了”
  “这个老家伙,笑起来弥勒佛一样,手毒的狠”
  “这次怕是真躲不过去”
  张青心里很清楚老安的毒辣。
  十年前,他当着老九的面,一刀一刀剁掉他情人的手指。张青都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那个男人笑起来非常漂亮。但他以一种不漂亮的方式死在老九的枪下。
  他跪在地上,磕头,脸上身上满是血泥,身下屎尿失禁,在一片污秽中,恳求老九“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人一旦没有十指,四肢就显得极其不协调,如同小腿绑在肩膀头上,正反分不清形态诡异,且保持不了平衡……倒了又跪下,跪下又倒了…
  老安在一旁满脸悲伤,一边擦手,又如同菩萨心肠“俺也迫不得已,小九,你干这种事俺没法跟你爷爷交代”
  “求求你,九…我不恨你…”
  老九以前爱说爱笑,骄傲地不可一世。那一声枪响,了结一切。
  “想什么呢!”九爷招呼张青,“到饭点了,陪我吃饭去吧”
  张青跟他走了。
  几年没来,这儿升级不少。九爷有格调,日式回廊围着一棵参天榕树。树根深处,水筒一贯满,咣当砸在小水池上,青苔幽幽。
  两人坐在小木桌前吃饭,筷碗小碟满满当当,里面内容空空落落——小鱼盘里是豆腐卷大葱,粗陶碟里是蘸酱。
  张青看一眼玄关外流觞曲水,回头对面人在狂嚼大葱,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
  九爷吃饭的时候也搅着眉头,跟饭有仇一样。
  两人静坐着,谁也不开口讲话。
  杨功城在公司越呆越晚,有时候连着几天不回家。
  后来回去拿衣服,看到女人内衣才猛然想起来——把许小萍给忘了!
  赶紧把她东西一塞,打包直接送到宿舍。
  许小萍这次没哭,就呆呆地看他不说话。杨功城怪不好意思地,我最近忙,你先在学校住着。
  许小萍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有其他人了?”
  杨功城不知为何有点心虚,转念一想,这是闹得哪出?
  “没有,你在学校老实呆着,最近不要出去。”说完把烟咬嘴里,从皮包里翻出一个信封——看着不像信。
  “这有两万块钱,你拿着。以后有需要再问我要”
  许小萍红着眼,别扭不肯接。
  杨功城傻乐,“你这是干什么?咋地爱上哥啦?走心不要钱呗?”
  许小萍哇地哭出声,抱住他。
  “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别去了……我,我是爱你,爱你爱得快要疯了……”
  杨功城吓一跳,赶紧把她推开,把钱和东西一扔掉头就走。
  “妈的真会挑时候,爱?是啥?恶不恶心……”
  东陵依旧平静,虽然带着二十世纪末的焦躁不安。但身处当中的人,如同冷水锅里下菜,根本无法察觉灶下火何时生起来。
  张青的店关了。
  卷闸门长年没放下来,如今锈得很难拉动。
  他个子高,但也仰头倒腾半天还是一丝没动弹。索性又躺那破藤椅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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