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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招,曰芥子纳须弥,要他将这柄剑铸成世间。所谓世间,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全凭人心所念。而他心所念,天地之大,一朵幽兰。
  “世间并无正邪,只有不同。”
  拔剑,转腕,移步,挥舞。
  “人擅于划分敌我,一方天地,便定善恶,然若谈及天下,善恶已不足够,当辨正邪。善恶易定,因其所涉是非分明,烧杀、不对,抢掠、不对,人尽皆知。可正邪难辨,因涉及众生,便无一事亘古不变,女娲以泥水抟人,泥污而水清,由是成性驳杂,各人所欲所求不同,何来一把长尺,将人非正即邪地度量。正如北殷灭南陈,是想天下一统,在殷民眼中是至上的功德,在那南陈眼中,却是家破人亡的罪孽。”
  剑尖掠过洞壁,陡然冒出几粒火星。一瞬光亮,映亮两颗红瞳。火灭,暗色复又裹挟。
  “与其说是择定正邪,不如说是为欲求取舍。纵观全局,衡量利弊,以何种方式,才可达成心志,其中必有怀疑、必有决裂、必有牺牲,甚或,天下人争相叱责你已偏执成魔。世事不可二分,他人议说晴是正是邪,都为短见,晴非正亦非邪。晴,只是在做该做的事。”
  “我不明白,天道是什么?”金昭玉皱眉,“心道又是什么?”
  “天道是心道,心道是天道,你心即宇宙。你指此为正,此便是正,指彼为邪,彼便是邪。”魏怡宣朝他一笑,眼中却无笑意,“既无绝对正邪,人若空游无所依,不知所往。连大人独上化云巅,于生死之间明志。几人有她的魄力,能确立心志,找到哪怕赔上一条命、也要去做的事?人若无志,便无所托,终日惶惶难安,所以潜渊要定正邪,为众生世人定正邪。”
  “既然没有,为何要——”
  他正要问,却见枯叶倏尔齐齐颤抖,自枝头飘零。魏怡宣张手覆石,面色庄重,“粹粹,下山。”
  脚踩之地在震动,是阿风……
  魏怡宣猛地回头,喝道:“下山!去叫掌门大人!”
  金昭玉立刻蹬地跳落,魏怡宣苍老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他日,若有熟识被指叛道,你且记住:世间并无正邪——”
  “只有不同。”金昭玉喃喃自语,飞身下山。


第45章
  萧敛风并非执迷不悟,是身不由己。执念既生,走火入魔便成宿命。与其说是他要修第六十五招,不如说是它,是这柄六川神剑,以泽兰为饵,诱他上勾——只要修成六川剑法,泽兰便无法离开。此等回报,叫萧敛风如何拒绝。
  他早知泽兰非此间生灵。
  彼时星夜交心,他无端说出萧敛风的名字,又知他于六川修剑,萧敛风已然起疑。他似知天意,笃定自己将会为六川神剑穿心,闭关万毒深谷,竟知陵州南山有位隐世神医。举止言行极具风格,行事自有一种准则,毫不在意世俗伦常。萧敛风着迷于这份潇洒自由,也因其生出忧惧。毕竟泽兰非此间生灵,他若离去,他要到何处寻。
  该到何处寻。与他分别二月有余,往昔爱慕之语悉数成谶,他失却泽兰便成残废,失魂落魄,终日空空,郁郁寡欢,长久以往,定不得善终。
  何曾不知动情便会入魔,但这颗心早不归他所管。连在这地动山摇之际,他所思所想也非生死,而是泽兰。洞壁坍塌,泥石将他掩埋,骨头似已尽碎,眼前有光,却又灰蒙一片。他看见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的兰兰,温声含笑,艳丽非凡,“阿风,你可不能再骗我了。”
  不再骗你,你会否出现?
  会否回到我身边。
  棍棒落下,骨头似已尽碎。泽兰双手双脚皆受缚,弓身蜷缩,生捱背脊上接连而来的重击。恍惚生死间,除却那个骗子,竟再无挂念。真可笑,明明他不久前还质问原珂爱情算个屌,此刻他被追云骑重棍杖打,心心念念,却是再见萧敛风一面。
  “停。”
  停?为何停?尽管打,将这五脏六腑打破,逼他吐出一口血。
  追云骑将泽兰拽起,取出他口中麻布,他刚想咬唇,却被其中一人捏住下颚。列沄冷声道:“本将都已听见,你的血气有毒。若不安分——”他曲起指节敲上水缸缸沿,后果尽在不言中。
  泽兰冷笑道:“这倒是死不见血。”
  “那大夫到底是谁?”
  竟然不知道?
  泽兰自那狗官处得知原珂下落,当晚便潜入将军府,怎料原珂这死脑筋,半步不愿随他走,遑论回金真。泽兰只得离去,旋即被在门外窥听的列沄制住。追云骑不由分说,先把他揍个半死,他受了这委屈,又乍闻原珂这朵盛世白莲,竟还一心一意,想独自承受这所有痛苦与罪恶,当即气急攻心,岂能容许列沄做个幸福快乐的无知者。
  “你还记不记得陵州重城灵水寺?你曾在里面许了个愿望。”
  “何愿?”
  “原珂。王可,珂。”
  凶戾的金真骑兵未曾使这将军变过分毫面色,现下他却因一个名字而失了神。原珂,短短二字,其上承载,似有此生最美好的光阴,美好到他竟不敢细想。
  在下原珂,敢问公子名姓?
  记不起来了?那我该如何叫你?
  既是从竹林捡回的,不如就叫……
  “小竹。”
  那一瞬列沄只觉有尖锥钻进心肉,双眼仍处失明,他却看见有人弯身在石上铺开草药,松散墨发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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