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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堆成山的被子行李挤在角落。
  车一发动,小有小恃和玄德都跟着跑。“爸爸”“爸爸”“爹”
  虽然我变成人,但还听得懂它们的话。“给我滚回来!谁再撵就永远别回来!不回来是不是?我不要你们了!都滚吧!”
  小有小恃哭唧唧地停下了,但脖子还扭在路上。只有玄德发了疯了一样拼命追赶,温不拘像个孬种把脸藏在被子里,不敢抬头看。我儿子玄德轴得很,想要什么八头蒙古野驴也拉不回来。它小爪子早就磨出血了,石渣路上一行小小的血脚印。我跟在后面蹬自行车也撵不上它。
  大卡车是什么速度?它屁股一冒烟,滚滚灰尘消失之前就跑上大路了。
  路面不平整,时不时就有道道沟渠横亘其中。
  在玄德跳跃沟渠之前,我是愤怒的,我想抓住这个死孩子回家吊在梁上抽一顿长长记性——谁才是他爹!
  但是它的小爪子被一块邪恶的石头子硌住了,它本该跳跃的身体此时却失去平衡在空中划过一道倾斜的抛物线而后被重力加速度重重地扔到了路上。
  那是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我发誓我从来没在这里看到过这样一块锋利的几乎戳穿我心脏的石头,但它就存在了。玄德吭唧了两声,我隔了十万八千里都能听到,也能看到它抽搐的爪子,但我扔掉车赶到它身边时,它却不动了。
  我抱起它,一如既往地毛茸茸肉乎乎,但却死气沉沉。
  如果怒火能攻心,我心脏都快被烧成炭了。我看见温不拘抓着卡车栏杆身体拼命向前,被后面人拦住,然后车一拐弯,就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一道滚滚的黄烟,还有玄德的尸体。
  所以说,我多狠温不拘。我恨的睡不着觉。
  来村里招空军的名额,被胡三样占了,高考,我不能参加。前三年,我几乎每晚都在磨刀,想找到温不拘刀刀砍死他。
  但后来,我又想开了。
  我跟着师傅开船,渡口离我家不远,就在小集村的淮河沿岸到对面的大王村。每天凑齐一船人就能开,船是公家的,每个月给我发工资。
  我搬到大王村的渡口处,建了自己的房子。还有小有小恃陪着生活还算过得去。
  第四年,温不拘不知道从哪弄到我的地址,竟然寄了很多东西和书来。还有一封信,我挑挑拣拣能用的就用,东西是好东西又没错,不能用就烧包括信。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想不通。还是他觉得我有病?那我更气。
  如果他真的有病,那病得不轻,信和东西每月一趟,搞的来送信的邮差过河都不愿意给钱,递根渡江烟过来就跟我称兄道弟”哎呀,老弟过了河信再给你”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偶然一次,我可能借着酒劲上头,拆了封信,刚看个开头就给我吓醒了。真是令人一阵恶寒,誊出来供诸君一品:
  范照:
  近来可好?小有和小恃可好?我随信寄来的狗粮是从国外进口的,有几种口味,如果她们喜欢吃哪种,可否回信让我知道?(不回也没关系,我会见样寄的)
  范照,我给你的书看了吗?现在高考名额应该不受限了,你应该重新回到校园,我也会尽力帮你。最近秋冬换季,记得添衣不要感冒。前一阵子我就不幸中招,拖了一两个星期才痊愈,现在嗓子还哑着,因此特意把信推迟一周才寄........你都不想问问我吗?
  对了,我换办公室了,这是我的新号码:6318799。家里正在装修电线都给断了,暂时用办公室的号。
  你什么时候能装个电话呢?我想听听你们的声音。
  我很想你(此行字非常非常非常小,要不是我视力好根本看不到)
  温不拘
  1980年10月20日


第十四回
  这是温不拘吗?这他妈的温太拘了,他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讲话?我恶心的透透的!立刻把小有叫来,在她脖子下的小布袋里塞两块钱,“去给爸买瓶酒”
  小恃拦着门汪汪汪地叫唤“姐!不能让他再喝了!”
  这孩子凶巴巴地可太像温不拘了。操!谁要想那个婊/子!
  我二姐当初是闹革命的一把好手,现在竟然嫁了隔壁村一个杀猪的,两口子在镇上开起了饭店,一家三口得有五百来斤,革命意志也被脂肪胭脂裹得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滚圆的腰,白又粗的手指箍满了戒指,逢年过节见到我就要伸到我脑门上训斥“没本事!哪个出去下海的不赚个满钵!
  她成了家里最具话语权的。
  我本来也不喜欢她,转而问三姐老胡最近怎么样。我三姐竟然嫁给了胡娇娇她哥胡三样,就是取代我当了空军的那个,我记得他不是恐高的吗?上树都不敢!
  三姐脸一红嗔怒道“还敢提那事儿!”
  经过几年的轰炸,我终于允许三个姐给介绍对象。胡娇娇?胡娇娇自学考了中专调到县里小学了,听说嫁给了一位美术老师?据说神似温不拘。
  我去县里买书的时候在书店偶遇过两人,胡娇娇胖了一些,穿着牛仔裤勒得屁股滚圆。热情的跟我打招呼,“这是我老乡范照……这是我丈夫温先达。”
  我日,什么神似温不拘,就算我再恨他,也不至于这么诋毁。我赶紧借口大巴到点离开了。
  最后经三姐介绍,我认识了在县里文化局上班的方婷。按理说我是配不上人家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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