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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停在了身后,轻声低说道,“你是不是邱居新?”
他从前从来没有问过,可他现在问了。
“我是。”
邱居新说。
他眼看着蔡居诚膝盖往前一跪便倒在了地上,他抢先一步要去扶,却一眼便看见蔡居诚双手捂着嘴巴,那鲜艳的,刺眼的红色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翻腾出来,就像要耗尽这副身体里所有的鲜血一般。
他被这副情景吓住了,蔡居诚随后便再也捂不住,直接就喷到了地上。邱居新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血,而还有更多的正在被蔡居诚呕出来。
一口一口,在地上聚成一滩红色的水洼。
邱居新又去伸手想拉他起来,他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想些最简单的办法,比如帮他稍微擦擦嘴角,可能他就会好一点。
没想到蔡居诚一抬起头来便伸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摆,那双浸染满了自己鲜血的手如同地府伸上来索命的鬼爪,要将他的灵魂扯出躯壳,“邱居新…!”他声音嘶哑凄厉,如枭鸟夜啼,“邱居新……!!”
这以前是他仇人的名字,现在仍然是他仇人的名字。
“我是活不成的了,”他说,“你若还念及我们半点情分…你给我个痛快吧!!”
然后他就真的倒了下去,拉着邱居新的的衣角,倒在了那滩血里。
邱居新望着他白色衣袍上的暗绣,上头一个血手印,深深地渗进了那些原本纯白的丝线里。
他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当场。
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在还未凝固的血上砸出一个个凹陷下去的坑洼。

第八章

蔡居诚蜷缩在干草里。
即便是干草,他们也不愿意多给几根,草茎干陈,扎人又有股霉味。大狱里夜晚冷得让人牙齿发颤,滴水似乎回响在四面八方,不知什么角落还夹杂着吱吱的鼠叫,蔡居诚甚至能听见那些灰毛畜生踩入那个木碗的声音。
那里头还有半碗水,蔡居诚想,要是他活不过今晚,那就便宜这些老鼠了。
哪里都很冷,但他自己的体温捂了这个墙角好些时候,靠着却还算暖和。
他不敢上那石床上去睡,刚早些时候他才被按在那里上了刑。他眼睛火辣辣的,像一直被人用千根针扎成的刷子刮擦着,稍等片刻就要掀下一层皮肉来,疼得他想要用手去抓,可那些人胡乱给他脸上裹了好几圈布带,告诉他若是抓了就不止要做个瞎子,脸都要烂个干净。
他们那个时候按着他的手,他身上不怎么干净,有股将死之人的味道。那些人都不愿意靠近些,只是隔着些距离告诉他,前头受过这个的多得很,有个人忍不住,挠过一次就停不下来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去看的时候,脸上的血肉被抓得到处都是,一眼望去白骨森森,才不知道多少时候就惹了苍蝇。
你愿意抓便抓,蔡居诚听出了那个狱卒的声音,在说话时吞吐出的气音沙哑如垂暮老人,抓烂了我们给你收尸,砍了脑袋扔到金顶上送给武当掌门,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大道无情的。
蔡居诚那时听到这些话露出了一个歪斜的笑来,他眼睛里疼得很,视野里一片红,好像还有什么暖的液体在往下一直流淌,滴到唇边,张开嘴时就能尝到那阵浓郁的腥气。
“金簪子,味道怎么样?”
他问那人。
他为自己的多嘴理所应当地又赚了一顿打,那些人打完他就扬长而去,把他像个破布袋子一样丢在了原地。
蔡居诚听得见他们锁死大门的声音,他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些光,大约是火光,从人群之间的缝隙里透出来。
从今以后更好,他们连进出这里都不必防着他了。
蔡居诚在血色的黑暗里坐着,各种细密的声响在他耳中交织,过了一会他用力睁大了眼睛,试着再去捕捉那些跃动的火光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或许是夜黑风大…蔡居诚攥紧了他那件皱巴巴的里衣,他手上的旧伤又抽动着疼了一下,火把灭了也不稀奇。
可他清楚得很,人说人死灯灭,这大狱里死了不知道多少冤魂怨灵,要是开了天眼,许是每天每刻都能看见这些盘亘在此处的魂灵。可火把由鲸油浸沁,防风防潮,从未灭过,若是没有它,狱卒都不敢下到这种地方来。
在这里头人命便这般下贱,连白白送了出去,都不能赚来一盏灯为他而灭。
火把从来没熄过,蔡居诚自己也清楚,是他的世界自此之后便要熄灭了。
从有颜色的变没颜色的,从鲜活的变死的,从燃着的变成一团灰烬,独自一人腐烂在这个角落,最后记得他的可能只有老鼠和潮虫,它们啃噬他的血肉,食尽他的骨髓,那些平日里他都不屑看一眼的小东西现如今拿捏着他的生死,这才是真正的众生皆同,万物平等。
他血脉里鼓动的脉搏静静地沉寂了下去,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徒劳地望着前头两三丈远的地方,万一火把重新亮起来,他还能看见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
可是火把没有亮起来,再也没有。
但他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蔡居诚不敢相信那是他口中发出来的尖叫,他不再在那个牢房里了,他在一片更无垠,更广阔的黑暗里。这次的黑暗没有边界,更无需提尽头,他跌跌撞撞往前跑,有一束雪白的冷光追着他后头,他无需去看便知道是什么。
那是一颗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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