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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那种鬼仙?”苏观火讶异地瞪大眼睛,也顾不上害怕了,“他们长什么样?”
  贺洗尘巡睃四方,在茫茫灵气和鬼气中张望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看见,不过——”他忽然笑了一下,“应该是很好看的。”
  人间不相通,地府相通么?五仙小筑终成了竹林念经声中的光影,身穿雪青胡服和绛紫束袖衫的黑白无常不知还在凡人中间游荡否?
  焦糖色的朗姆酒缓缓下降,最后见底,三尺六寸长的杏花枝渲染出芬芳甜蜜的酒气。
  “一年也就这一天能明目张胆偷懒,他们也不容易。”贺洗尘喝下最后一口冰水,眉目含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九儿,要不要开开眼界?就当是还你的人情。”
  苏观火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又敬畏又好奇:“怎么还?”
  贺洗尘从袖子里拿出一小个圆形铁盒子,里面盛着朱砂,只剩下三分之一。他用尾指蘸了点丹红色,拈了个法诀,往他眼睛底下抹去。
  “你别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来招惹你。效用不长,十分钟。”贺洗尘重新将杏花枝别到腰间,起身告别,“我先走一步,就此别过。”
  苏观火哪还听的清他说什么,目之所及,都是隐藏在肉身壳子下的影影幢幢。吧台边喝酒的黑发靓丽女人突然望过来,含情脉脉地笑了一声。她周身笼罩着一层黑气,黑气中又翻滚着金光,不似匪类。
  ……我哪敢招惹?!
  苏观火慌乱地垂下眼睛,猛然发现格格不入的小道长消失无踪。他连忙站起来,极目远眺,蓝黑色的背影从容走过欢声笑语的人群,衣袖不沾身,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空旷辽静。
  贺洗尘一走,苏观火心里也发憷,胡乱把下眼睑的朱砂擦掉,快步追赶上去。原本懒散的人流却似乎拥挤起来,争先恐后来挡他的路。
  贺洗尘不知晓他的困窘,一心想到门外吹冷风,两条醉醺醺的瘦高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他两侧,各揽住他一边肩膀,打着酒嗝,面色通红。
  “你有点眼熟。”
  “不不,太眼熟了!”
  “我们勾过你的魂?”
  “还是索过你的命?”
  “老范,你把酒放下!不准再喝了!”
  “哈哈,老谢,你醉糊涂了!”
  就像黑色的海燕尖声高呖,或者白色的海鸥划破浓厚的乌云,贺洗尘听着耳边熟悉的醉鬼说醉话,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四周,没看见心中所想的狐狸和蛇、刺猬和鼠的影子。
  对,也对,抱小衡没钱,小白和阿蔹不喜欢喝酒,宁哥儿又怎么会和他们来这种地方……我糊涂了……我糊涂了……
  贺洗尘的手指尖止不住发颤,冷气凉飕飕的,把他沸腾的大脑冰冻下来。
  苏观火还以为他受欺负,正打算来一出英雄救英雄,就见小道长旋身,把身穿宝蓝衬衫和粉红衬衫的两个醉鬼推倒在沙发上,捏住他们的下巴叫道:“范无救,谢必安——”
  “还不来勾魂索命?”
  一瞬间会所里的影子都停驻不动,黑发女人和其他鬼仙齐齐望向贺洗尘。不知情的凡人还在饮酒作乐,苦命的苏观火僵硬地收回手,咽了口唾沫。
  范无救灵台一清,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俊秀道长的朱唇,再接着便对上一双云淡风轻、又暗藏玄机的黑眼。
  喝醉了还不放过我?每次骗得我当了真,叫你陪我们喝酒,又恍然碎成粉末。贺洗尘!你真好样的!是怨我们勾不到你的魂?还是专门跑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范无救不免烦躁起来,谁知那「假象」却拍了拍他们的脸:“邪魔,快醒醒,我有很多话要和你们说。”
  温暖,近在咫尺,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素来强硬的鬼差黑无常愣了愣,蓦地眼眶一红,骂咧咧抓住他的手腕:“歪道!你他妈的肯回来了!”
  谢必安无措地捏捏小道长的肩、腰、腿,确定三魂七魄都在,才颤声叫他的名字:“贺、贺洗尘?……老贺?”
  不等贺洗尘应声,两人突然反手把他压到身下,一边揍一边骂。揍也没舍得用力,骂也没叫他滚远点。
  要是真滚了,滚得太远,又找不回来,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复习一下。
  五仙小筑,老贺,黄鼠狼;柳宁,青蛇;抱衡君,狐狸;白术,刺猬;白蔹子,老鼠。
  黑白无常,谢必安(男),范无救(女)。


第97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3)
  那时春晓雨急, 黄鼠狼化成杏衣公子, 躲进城隍庙避雨。屋顶破了个洞,残瓦碎在墙角, 潮湿的青苔爬上供桌。等了一个时辰, 雨势不见减小, 反倒迎来满面病容的阿婵, 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条湿漉漉的人影。
  阿婵站在左边掉漆的红柱旁,脱下蓑衣, 怀里的曲项琵琶没沾到半滴水珠。贺洗尘也不敢上前冒犯,两人各守在城隍爷两侧,默然听雨打竹叶,犹如登对的金童玉女。
  谢必安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因烟雨、破庙、书生和卿卿佳人,比戏本里描述的花前月下还要静谧俊逸——要不是阿婵命数将尽, 要不是生死簿上写得明明白白。
  “先生为何叹气?”
  谢必安和范无救一顿。
  阿婵抿起苍白的笑容:“病入膏肓, 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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