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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蹉跎时间了,还要早些告诉他:‘我喜欢你啊……玉树哥~’。”
  “胡说什么呢!”林瑯一瞪眼,脸倒是诚实地红成了一片:“也是……若能早点告诉他,也不至于熬了这么久,才只换了一次亲嘴——顺儿,你说:如果唐玉树他醒不来了,我是不是亏得慌?我只讨了他一个吻,就要偿这辈子漫长的余生……念书也罢,考功名也罢,离了他去也罢,都只因为我贪那一吻……”
  夜色彻底笼了金陵城。
  并未点灯的昏暗书房里,林瑯被灯笼勾出一条红彤彤的边缘。
  “我大约会,会把他记一辈子吧……昨晚我做了个蹊跷的梦:我梦到我在成都战火里,他守着我,用一柄钢枪为我杀开一个圈子——不大不小,只容得下我。而后我又接着梦到我与他成亲了,他穿着一身好看的红色褂子,牵着我仔细地走,走到床头上替我掀了帕子……我同他打趣,佯装恼怒说‘我不同意,咱俩都是男的,为啥偏是你来掀我的帕头?!’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拧着眉头,还以为我变了卦,急得额头直冒汗:‘你盖了我娘给媳妇儿做的被子,可不能不认!’”
  说完和顺儿笑成一团。
  笑着笑着,却又渐渐噤了声。
  戌时到了,掐着点儿外面的爆竹声接连而起。
  林瑯听得心慌,吩咐顺儿把窗户关了。
  可关得再紧,也阻隔不断那些欢愉声声挟入自己逼着的耳道,于头颅里恣肆着耀武扬威——大抵人间的悲欢喜乐是有个均衡的——就如同此夜一般,整个金陵城歆享多少份额的美好,便亦有等量的苦楚在暗处滋生。
  而这些苦楚,料是全含进了自己口舌之下。
  林瑯想起唐玉树某个夜里和自己讲的故事。
  小时候他与青秧有一次过年,冒着雪从外面捡回一些被油彩涂抹的废木料,围起来生了火,两人取暖。那些油彩在火舌之间间或迸起,冒出一寸一寸的火星,以及“哔卟”的声响。
  青秧问:“这是什么?”
  唐玉树也不知道,蹲着看了半天,告诉青秧:“这是烟花。”
  他讲完的时候兀自笑了起来,笑了好久之后转过头来,却看见林瑯眉头皱着情绪复杂。
  唐玉树有点慌了:“不好笑呀……不好笑我再讲个——”
  “好笑!”林瑯点头配合。
  干笑了几声之后暗下决心:一定要在金陵烟火最美的那一夜,带他去最好的酒肆,最贵的看台上,看最清晰的烟火。
  顺儿似是觉得如此安静的书房里坐着不适,起了身说:“少爷,我们也去看烟火吧。”
  “你去看吧,我困了……”潦草地卷好书桌上的书,却又反了悔,转过头来对顺儿道:“好,我们去吧!”
  习惯性的朝后院的方向走,打算翻墙溜出去,却被顺儿提醒:“今天是除夕,走正门出去也没关系的。”
  林府内灯火通明,家丁佣人们说笑声此起彼伏。
  没拐到正门的时候,林瑯听到门前似乎有人拥着吵嚷,口中还念叨了一句“是有什么事吗……”却突然被爹爹的一声呵斥声吓停了脚步。
  门前的吵嚷声也恢复安静。
  林瑯和顺儿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道执拗的声线:“我要见林瑯!”
  脚下一软,林瑯跌跪在地下。
  顺儿疾步跑上前去,冲着门外站定了脚步,半晌才喊出了一声“唐少爷!”——再接了一句“陈逆!”的时候声音就破了。
  林瑯是自己站起来的。
  虽然白天没怎么吃得下饭,可突然觉得很有力气。
  跌撞着绕过了弯来,视线越过林老爷和一圈家丁,只见唐玉树牵着马站在林府的大门前——与往日里一模一样,囫囵的,分毫不差。
  林瑯扑了过去。
  虽是寒冬腊月,可一路的快马加鞭还是让唐玉树混身蒸腾着汗。
  林瑯却也顾不得嫌弃他,只紧紧地抱了上去,似乎生怕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一般。
  管周遭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何干,任辗转口舌之间百遍千遍的礼教俗论何干,只当那一套皆随了金陵城里的烟花窜上了天去。
  唐玉树回馈的拥抱结实有力,想必身子恢复得很好,勒得林瑯竟有些疼。
  疼,可是舍不得让他松开分毫。

  ☆、第三十七回

  第三十七回辞冰山张公子败北撩铁石林少爷得胜
  “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小伙儿……”林老爷眉头紧拧成了一片疙瘩,鼻腔里喷出的不屑气息吹着胡子颤动:“怎么就把我们瑯儿骗得五迷三道?”
  张谦压着笑意“啧”了一声:“姐夫你什么身份啊……偷听人家悄悄话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况且你家林瑯生了一幅什么玲珑心思,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到底哪个把哪个骗得五迷三道还说不定呢。”
  张谦嘴上说着,其实自己也竖着耳朵分辨了片刻。察觉到除却顺儿的抽抽搭搭之外再捕捉不到任何声响,索性还是拉扯着林老爷出了外面来。
  其实张谦心里失落,他想知道林瑯和唐玉树当下的情况,他们还好不好?他们会不会因这道坎坷而改变了对彼此的心思?唐玉树是如何摆脱李犷的?林瑯如死灰一般的心自此是否能复燃?
  张谦想问个清楚——若因李犷而真破坏了什么……张谦迫不及待地想去补偿挽回一些,虽然这些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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