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听不懂似的,她又紧跟着补了一句:“……就是夜神殿下。”
“锦觅!你……!!”
丹朱像是万万没想到锦觅竟会说出这等言辞,一时气急攻心:“我先前一直觉得你虽天真却懂事,对你呵护爱重,没想到你今日去相助一个犯上作乱的逆党,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月下仙人此言差矣。”洛霖虽然还没能全然从震惊中平复心神,但也容不得有人当着他的面诋毁锦觅,“觅儿年少无知,只知一双懵懂眼看人,一颗澄澈心待事。她所见即是所感,不过说了心里话,你身为长辈,何必如此激动呢。”
锦觅倒是没被丹朱的话影响什么,也不管满场仙家在以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认真反驳道:“我知道夜神殿下现在做的事可能是错的。但是比起不想看他犯错,我更不愿见他受伤。”
她偷偷看了润玉一眼,得到后者一个温和肯定的眼神,心下便有了些小小的雀跃,抿抿唇继续道:“没有夜神殿下,我无法与爹爹重逢,甚至也可能早就没了命,他与我有大恩。更何况,他的性情最是温柔和善,如果连他这样的人都被逼上了这等绝路,那反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吧……我,我是这么想的。”
“天后总是想杀我,我娘亲也是死于天帝和天后之手。现下你们又欺辱夜神殿下,我当然不可能帮你们。”
提及废天后荼姚,她身边洛霖的表情又更沉郁了一分,连慌乱地望着他们两人的临秀闻言,都渐渐地冷凝了神色。
说到底,对于梓芬之死,这些年他们何曾有过片刻释怀。而对于当年紫方云宫中险些要了锦觅命的陷阱,他们又何尝能不恨。
“我打小便不爱读书,没什么高深的学问,不懂什么所谓的天道制衡,什么身不由己。但长芳主教过我,什么叫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锦觅抓了抓头发,也不管自己现下的动作在这气氛剑拔弩张的大殿内有多么不合时宜的傻气。
又或者她从来都是如此,自打被旭凤第一次带上天界,与润玉相遇时,她便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水神爹爹和临秀姨对我好,我以后就好好报答他们。”
“夜神殿下对我好,我就帮他。”
锦觅最后一句话落地,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锦觅的言辞与旁人不同,她所说的每一句都无关这场逼宫的对错,只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无意煽动任何人,也无需旁人承认自己,这样坦坦荡荡,无关任何大道理大是非的言行,却令人意外地触动人心。
眼见着临秀也沉默地站起身,与洛霖并肩站着,又不动声色地将锦觅护到了身后,无言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天界地位最为尊崇的两位上神竟当庭站到了谋逆者的一方,更让原本便立场不坚的人愈发倾斜了偏向。
不知从何而起的一声“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刹那间一呼百应,以太巳仙人和鸟族长老隐雀为首的一众仙家齐向润玉的方向下跪行礼。太巳仙人带入殿内的兵将有半数扯下了身上象征着火神部署的赤色披风弃置于地,同样抱拳拱手跪拜润玉。
“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跪地众人齐声山呼,效忠之声响彻九霄云殿。
润玉的视线在周遭跪拜的兵将与仙家身上一一扫过,最终投向了殿首。他看着宝座上已然无法继续维持冷静的太微,薄唇张合吐出四字:“生擒天帝。”
这一声便是混乱爆发的开端。太巳领命起身,率了数位兵将冲向殿首,又被燎原君反应极快地带人截住。两方人兵戈相见,霎时满殿各有拥立的仙神兵将皆战在了一起,九霄云殿上立时便成了混战的修罗场。
在一片混乱喧哗声中,殿心对立的旭凤与润玉之间的氛围,却似与周遭一切隔绝了一般沉静。不知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不容外人介入,还是单纯畏惧于这二人的灵力高强,竟也无人敢来向他们攻击或偷袭,给了他们足够的余裕直面相对,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对方。
“旭凤,其实你今天才是不该来的那个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后,润玉主动开了口。
他看向周遭交战的兵将们,他们之中有人越战越勇,有人受伤,亦有人已然奄奄一息:“我今天安排得足够好,如果你不出现,有很多人都不会死。”
旭凤没有反驳,只无奈一笑:“毕竟我也没有想到,兄长竟连水神风神都拉拢得到啊。”
润玉闻言,也将目光投向洛霖等人的方向。
洛霖确如自己所言那般,并不主动攻击两方的任何一边,但他与临秀此时也还是有些忙乱,只因需要护好不停地试图冲破他们二人保护,跑出去战斗的锦觅,来回拉扯间,便也不免出手攻击火神部署。
“即使被排除在战力之外,有这两位站在你那一边,就算原本支持父帝之人也会有许多倒戈,再加上你事先做好的埋伏,这天界想不易主都难。”旭凤也看着洛霖他们三人的方向,语气感佩。
润玉微微摇头,不置可否:“若是我将计划对你和盘托出,你也不会放弃阻止我,反而会更对我严加提防。”
旭凤微愣,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可我不懂……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呢?”旭凤终究还是不解地问道,“你明知道我不会与你争抢什么……你想要的一切迟早都会到手,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