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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水冤枉死了,他跟唐岱一块坐地板上,揽肩的那只手摸着唐岱的脸颊、唇角。他说:“渴死了。”
  唐岱浑身都有种拔屌无情的恹恹,“渴自己起来倒水去,还我伺候你啊?”
  “你不该么,嗯,老公老公,得意死了吧。”乔水先是笑,笑完突然压低了嗓音,耳语道,“就这么给我来点儿……”
  他挺温柔地偏过头,叼着人家的唇瓣,饥渴地索要了一个舌吻。
  午后的光那么好,屋里亮堂堂的,他们抱在一起,倒在地板上,像两缕透明的自由的魂魄,魂魄里都是诱人的幽香。
  40
  乔水陪唐岱去了趟理发店。他心里是有千万个不愿的。这是因为理发店这地方太邪性。
  要知道,他和唐岱重逢的地点就是理发店。那时他在那个破地儿当三孙子,唐岱非跑过来当他爷爷。
  若他来时能有什么正当理由,乔水尚且觉得自己不算太没脸。比如他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你就为了跟你结婚,所以才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来。这样乔水就比较满意。
  可事实是什么呢?唐岱来,是为一泡鸟屎。走路上鸟屎落头上,所以一定要就近找个地方洗一洗,不管这地方有多次。
  乔水想,其背后隐藏的深意极有可能是他还不如一泡鸟屎。
  鸟屎落在唐岱头上的那一天,唐岱一定会为它找个归处,给它个结果;可如果那天唐岱没遇上乔水,乔水不知道自己的归处会是在哪里。
  他每想到此处,心思就会变得格外细腻,细腻到极致时又开始抽象起来。可什么东西一抽象就让人感到理解困难,乔水一感到困难,他就来气。
  此刻,坐在高级理发店的等候区,乔水窝在沙发里,手掌托着下巴,吃人似的瞪着正剪头的唐岱,心里想的就是这一套。
  他想也想不明白了。他问自己,这是爱吧。要不是,他不能把过去一笔勾销了,他不能从这些年如幻象般的生活中苏醒,丢下麻木和沉痛,他不能抱着他,发疯,为他发狂。
  可如果这是爱,如果——乔水从来只见过感谢上苍,感谢命运,感谢清风,感谢明月的;他呢,和唐岱什么也没有了,他们错过那么许多,到了什么都谈不上感谢的地步了,最后只能感谢鸟屎。
  唐岱遂了乔水的意,并没有剪短头发,只是修了修后面长乱的杂毛。
  他去等候区把乔水领走,乔水瞪他瞪得眼睛都干了,这导致乔水一过来他就猛眨眼。
  “又缺心眼呢?”唐岱问他。
  乔水裹紧唐岱给他买的大衣,单手抄兜,不答话,吊儿郎当地往收银台那边去,有点痞,但不是那种市侩的痞,而是散发着荷尔蒙的那种,有点招人。
  收银台的小美女弯着眼睛朝他笑,他下巴往唐岱那个方向点一下,要付他的账。那么个小脑袋,洗剪吹下来三百六,乔水一边付一边肉疼自己刚发下来的工资。头一偏,看向唐岱,发现唐岱正在笑。
  别说,那颗头还真有点帅。乔水忍了
  从店里出来,他俩并肩走。
  “怎么不顺便也跟着剪了?”唐岱跟他说话,手还摸摸他后脑勺,摸得乔水一愣。
  没把那手拍开,乔水回他,“回家整吧,你拿电推子给我推一样的。”
  他俩这趟是去乔水原先住的那个出租屋。乔水准备把那房子退掉了,再去里面转转,捡捡看有没有之前遗留的破烂。
  从这个理发店到那一片儿还有几站路,唐岱问乔水要不要打车。
  乔水说,打什么车,腿儿着!
  唐岱莫名其妙要笑疯了。
  “您在我这儿,怎么也不考虑考虑肉偿呢?真高风亮节啊。”
  乔水看着这可恶的地主老财,屈指弹了一下唐岱脑袋后面的小揪揪。唐岱反应很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大街上,乔水不敢动了,安安静静地走路。
  路边还有一家卖唱片磁带的店,乔水心想都这年头了,这种店竟然还没倒闭呢,真不容易。店里放的老歌飘荡而过,是《我只在乎你》。
  酸啊,真酸,这世界真肉麻,可他好像也不是不喜欢。
  这么走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出租屋的水泥地似乎是落灰了,拖鞋还在鞋柜里。习惯使然,他俩在门口换鞋,一起弯腰,可能也一下子想起好多事。
  深秋与盛夏又是迥然不同的光景,他们也不同了。出租屋好小,屋顶也矮,像天地受到了挤压,又无端让人觉得安全。
  唐岱一起身就过来抱他,手伸进他大衣里,搂他的腰。
  几个月,像过了三五年。真正晃过的那好几年,又仿佛转瞬而逝了。
  乔水咬了一口唐岱的脖子,闻到他头发清清爽爽香喷喷的味道,头晕,飘飘然。
  “等你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鸟屎。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在想要没有鸟屎,我们现在都该往哪儿去。”
  唐岱抱着他笑,胸腔都在微微振动。
  “别琢磨这些,行吗。倒霉玩意儿。”唐岱开始摸乔水的下巴和耳垂,用鼻尖蹭人,这是要亲了,他说,“我老觉得你就该是我的,从咱们再遇见,我一直都这么想,可我以前不敢想,你知道吗,我就恨你,也恨自己。我现在什么也不恨了。”他一点架子都没有了,赤裸着一颗心,诉衷肠,像喝多了那样,白天里也说些情啊爱啊的话,“我愿意爱你了,只要你也来爱我,你让我去爱什么都行,爱鸟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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