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我们,可不可以,先退一步。”魏召南的声音传来,“你不等我,我不等你。如果你三年后回国,此心依旧,而我也没有负担,我们再在一起,长久地在一起。”
林晏觉得难过,心里漏了风,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不能长久。
“你是认真的?”
魏召南没有声响。
“好。”
良久,林晏才说。
烟灰缸上放满了烟头,那人走后,魏召南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他不能欺骗自己给林晏许诺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也不能用镜花水月绑住林晏三五年,他自己都不知道路要怎么走。他没有那么无私,也贪恋他的相伴,也没有那么自私,拉一个纯粹的人陷在不纯粹的关系里,他没有那么理想,也不甘现实,所以只能划定一个期限,把希望放在以后。
林晏离开魏召南的家,并没有走远,在阴影里站定,看着楼上亮起的一间窗。看到月华初上。
自此国内再无人等归人。
第16章
两年后。
7月15月,27°E,26°N。晴。考古队进入沙漠已经有9天,贝格曼的书中记录柏柏尔墓地就在莫利西斯大沙丘西北25千米的地方,那么我们应该距离墓地很近了。天气很干,希望可以早点找到墓地,这样Easter假期结束的时候我还可以去观察非洲的原始聚落。
7月21日晴。柏柏尔墓地可能已经被风沙完全掩埋了,我们找起来很困难。希望可以找到。
7月30日晴。爱德华和瑞文在争吵贝格曼的记录是不是出错了,或许我们已经错过了墓地。今天无人机出了故障不能再使用。希望不要无功而返,我的大作业还需要它。
8月10日晴。水已经快不够了,昨晚我看到领队在沙丘后抽了一晚上的烟,或许明天我们就要返回,大家都很沮丧。不知道寻找过程能不能作为考古的前期调查上交大作业。
8月15日风沙。我们遇到了沙尘暴,幸而没有人受伤,但是我们的骆驼走丢了6只。
8月16日晴。太壮观了。贝格曼记载的一点都没错,柏柏尔墓地只是被风沙完全掩埋,现在沙尘暴把它揭开来了,感谢沙尘暴。
8月17日晴。柏柏尔墓地真的是太神秘了!整个墓地就像是一个插满了筷子的大馒头,这里大概有上百座墓葬,墓棺是船形的,用牛皮包裹着,棺头立着浆形的胡杨木,这说明当时的柏柏尔人擅长驾船,太不可思议了,这可是在撒哈拉沙漠!
“嘿,林,你说为什么有些墓葬里放的不是人,而是木雕?”哈里走过来坐在林晏旁边,兴致勃勃地问,“你们中国有这种习俗吗?”
柏柏尔墓地的木棺均葬一人,仰身直肢,头向西,也就是太阳落下的方向。部分墓棺中并没有人,葬的是裹皮木雕人像。这些雕像制作粗糙,仅能分辨出四肢,用猞猁皮包裹着,同样是仰身直肢头向西。
“大概是死者替代物,某些人死了却没有留下躯体。中国的新疆曾经发现过类似的情况。”在沙漠里一个多月,林晏胡子拉碴,支着一条腿抽烟,戴着一顶旧毡帽,口袋里能倒出半斤沙,连说话也带上尘土的气息。
“那女性棺前立的多棱柱呢?”
从远处看,柏柏尔墓地就像一片死亡森林,每一座棺前都有立柱,男性墓前的立柱是浆形的,上部涂黑,柄部涂朱,立柱两侧还立有弓和箭。女性墓前的立柱则是多棱形的,上粗下细,上部朱红,缠绕毛绳,死者身上放置木祖和皮囊,整个墓地充满了神秘的宗教气息。
“生殖崇拜。可能是一种巫术祭祀的遗存,祈求生命的繁衍。这个地方生存艰难,势必产生了相应的原始信仰。”这两年,林晏花了更多时间在专业上。他是真的喜欢考古,着迷于世界多样性的文化。他想毕业后就进入一支国际考古队,但是上一次回家只是稍微提了提,便被林母以死相逼。
向导阿尔迪克走过去,把领队叫到了一边。
林晏想他们这次应该要回去了,水已经极端匮乏,领队克里斯托弗找到柏柏尔墓地之后不顾向导的劝阻,在墓地里做了几天的基础调查,克里斯托弗找贝格曼记载的柏柏尔墓地已经找了三年。
第二天回程的时候,克里斯托弗站在沙丘上眺望柏柏尔墓地,直到自己的考古队快要消失在沙丘的另一头才收回目光,赶上自己的队伍。
回到学校,林晏尝试着捏手办,头戴毡帽,缀红毛绳和伶鼬皮,插羽饰,身穿宽大的斗篷,足蹬短靴。
“这是什么动漫形象?”宋成蹊看到,随口问了句。
“柏柏尔墓地的墓主。”
“你说什么?”宋成蹊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在逗我?”
“不是。”林晏没有理会宋成蹊的大惊小怪,继续手中的活计。
“你不是动了人家墓地里什么东西受到了诅咒吧。”宋成蹊总觉得林晏那种神神叨叨的事做多了走夜路会遇到鬼。
“没有,你不要乱想。”
“行吧”,宋成蹊喃喃,“你是我室友,我害怕啊。”
过了一会儿,宋成蹊又拿着手机走过来,“假期还没结束,冰岛去吗?”
林晏看了一眼,沉吟,留学期间都没怎么玩过,再过一年就毕业了。
“什么时候?”
“现在啊,说走就走的旅行。”宋成蹊笑,“没有计划的漫游不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