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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柔软的手抚摸着他的头,缘一忽然意识到,那是和他一样小的手,指头圆润,还没和春天的树苗一样抽长枝条,却已经担负起了很多东西,保护着他。
  “我也能和兄长一样吗?”
  “缘一不需要和我一样。”严胜答道,“但你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你。”
  兄长微笑着,刚刚才折下樱花的手带着四月春天的温度,抚摸着他的发顶。
  “……那些预言,我们只挑好的信。”
  很小的时候,缘一会梦到遮天蔽日的龙火,烧尽一切的黑龙张开嘴,喷向教堂,教团的骑士与平民们四散奔逃。而他冷漠地骑在龙上,内心平静而喜悦,毫无愧疚之情。甚至那些杀戮和鲜血还能带给他某种满足。
  毫无疑问,自己是父亲所认为的,继国家硬币的阴暗一面,被疯狂血脉所诅咒的孩子,父亲是这样认为,母亲虽然那样真切地爱着他,保护着他,却毫无疑问也这样认为。保持正常,不要伤害任何人。母亲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竭力为他的疯狂戴上枷锁,让他避免预言中悲惨的命运。连已经拥有龙与力量的他自己也无法对预言淡然视之。
  然而兄长不相信预言,无论他显得多么古怪,迟钝,与世界格格不入,兄长心中的继国缘一永远温柔,美好,慈悲。尽管那只是他矫枉过正的伪装。但兄长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他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缘一并不痛恨命运,也不痛恨自己的降生。能降生在世上,遇到母亲和兄长是最幸运的事。他甚至不痛恨这份与众不同的疯狂。
  “……我宁可他不要出生。” 可此时此刻,兄长这样说了。
  一直相信他的兄长这样说了。
  强烈的痛苦,悲伤,愤怒,悔恨,无数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感情在一瞬间穿破了那层与世隔绝的薄膜,将他淹没。那磅礴汹涌的情感洪流与先前在兄长器官内所爆发出的强烈冲击如出一辙。一直以来兄长都是如此,背负着这些恐怖的,像是要撕裂心扉的情感活在世上吗?此时此刻,被他贯穿的兄长也如此痛苦……
  ……一直以来,您都是如此痛苦吗?
  他停下动作,看向兄长,两双红色的眼睛穿破相隔彼此的迷雾,灵魂直接撞击在一处。一个身体,一个灵魂,缘一瞬间理解了婚礼时修士的誓词。严胜惊愕地望着他,双生子似乎本能地感到自己半身在瞬间有所不同,忘记了仇恨与情欲,直直地,看进他的灵魂之中。缘一希望时间不要流逝,就停在这一刻,他能看到兄长的一切,兄长也看到他。
  然而仅仅是对视的下一秒,那汹涌澎湃的情感就如清晨的露水般消散了。那层膜重新弥合在一处。他重新变得异常,麻木不仁,变回那个诅咒所有亲人的怪物。
  缘一轻轻退出兄长的身体,用披风重新包裹住他。
  “你刚刚……”严胜眼角还泛着红,颈侧和胸口残留着他的吻痕,却仍然开口问他。
  方才那一瞬间兄长察觉了。他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
  “没什么。”他打开行军水壶,鞠了一捧水,“我给您清理一下身体,剩下的回红堡再说。”
  “……您大概也不想继续刚才的事了吧。”


第十五章 15 严胜
  那个孩子取代曾系在脚腕上的链条,成为他新的枷锁。
  自铁群岛回到君临后,神之子遗留在体内的寄生物自腹部一点点鼓胀起来,如果它在任何一个女性身上,都会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景象。然而在他身上却像是长着一个恶意饱满,几乎马上就要流出黑色毒汁的肿瘤。他不想让熟识的人看到这副姿态,因此将自己关在寝宫里,自觉地做一个囚徒。缘一曾无数次地表达担忧——在龙背上那个夜晚后缘一的担忧就从未停止,新王像是对待一个马上就会碎裂成无数片的水晶器皿般看顾着他,询问怎样才能让他好过一些。只要严胜不索求龙蛋,不点燃野火,即将做父亲的新婚丈夫什么都会照做。
  “种一些樱花吧,就在高塔四周。”他挨不过缘一没完没了的关怀欲望,最后说道,“那是母亲喜欢的花……我最近总是想起她。”
  伴随着那一团肉瘤生长,他动作变得迟缓,无法再抬起剑,骑马,奔跑难以持久,甚至行走得久些,腰会酸痛。严胜坚持不去做那些支撑腰部的动作,但经常与他一同在花园内行走的胞弟此时总会及时扶住他的腰。
  “兄长累了吧,要不要歇息一会儿?”缘一温柔地,妥帖地问。严胜这才想起弟弟有着能看透器官,肌肉与骨骼的视野。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对你可真是温柔呢,黑死牟阁下。”童磨用手撑着头,倚靠在圣堂的长凳上,“每次看到你们在花园散步,我都为你们祈祷。”
  严胜看着他,那双诡异的七色瞳眸依旧没有感情流露。
  “我的身体快不能再来了。”他说,“闲话少说,有没有其他能传递消息的方法?”
  “当然,我虽然不是火术士,也有自己的方法。”教士像是献宝般吹了口气,一座冰晶凝成的小小雕像落在他手心上,这似乎是神像的造型,但却并非七神中的任何一个。
  “……你还真是个披着教士外衣的邪教徒。”严胜盯着雕像。
  童磨露出伤心的神色,“我可是为了帮您,您却这样指责我。您需要我行动的时候,滴一滴血,对着它说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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