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7

年共同作战。
  他怎么会和那人一起钻进这部战斗机的驾驶舱里?
  前一刻,前一刻明明应该是、不同的场景——
  他看到那青年踏上身前的大地。
  那青年的金色头发沾满尘埃,咖啡色的军服染上血迹,空军外套在风中扬起。他从容有力的脚步在枪炮扬起的烟幕中行走,沉稳得如同毫发无伤。
  那个人一步步地穿过那片人间惨象,上扬的嘴角和蓝色眼睛在他蒙尘的视野里依旧清晰。那神情是多么自信——也许比死神更让人毛骨悚然,却又带来希望和光。
  强壮的青年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他,并迈开脚步朝他跑过来。
  然后他喊他:「英国!」
  ——「英国」?
  然后他怎么回敬来着……
  对了,他回答:「你来得太慢了……美国你这个笨蛋、混账、臭小子。」
  「好好好。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快,上飞机。」对方的嘴唇快速张合,语气是急促和不容置疑。
  他喊他「美国」。
  是的,美国。
  青年一如既往地力大无穷,一只手就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便是急速的奔跑。一前一后地钻进这狭窄的驾驶舱后,他已经气喘吁吁。
  然而这不是露怯的时刻。
  他于是稳住呼吸,假装淡漠地回应:「美国,你这笨蛋。别总是这么横冲直撞。」
  他称呼他「美国」。那个和阿尔弗雷德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
  布满乌云的天空、泥泞的土地,几乎能闻到空气中的硝烟气味。他们就这样用别扭的姿势挤进了凌乱又拥挤的驾驶舱里。
  那个美国人——不、「美国」本人——就坐在他身前。他们之间只隔着狭窄如同虚设的座椅后背,那人熟练地拨弄起仪器面板上的按键。
  青年的表情看似从容,但闷热的空气还是逼得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滑过他晒黑了些的脸颊,然后是上下滚动的喉结,接着渗进他那棕褐色的空军外套。
  他猜想现在的自己大概比对方更加狼狈。
  青年回头看他,收敛起扬起的嘴角,音量是那样沉稳:「你很勇敢,英国。你为自由和尊严而战,荣誉归于你,也归于你的国民。」
  他抬眼看着那张脸,如此熟悉的、硬朗的、年轻的脸。眼镜下的蓝色眼睛,竟像包裹着火焰。
  他咬着嘴唇,仍旧制止不住抽搐的嘴角。
  青年没有等他回答,低声说了句:「坐稳,起飞了。」
  战斗机在跑道上快速滑行,瞬间的失重后他们顺利地腾空,人声逐渐隐退,取而代之是让他忍不住精神紧绷的马达轰鸣——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德国军队的Ar234轰炸机。
  青年正熟练地闪避着后方和侧面的攻击,而他只能抬起手抓紧前面的座椅后背。
  他怎么会忘记。
  这算不上庞大的战斗机,是他引以为傲的「P-51野马」。他对它的喜爱仅次于「喷火」——英勇作战的士兵,驾驶着它们穿过战火,在那次大战中屡次创下佳绩。
  「哐当——」
  他的身下传来一声巨响,被敌军轰炸机射中的石油管道瞬间破裂,黝黑的液体朝内喷溅,把他深绿色的军服染成油腻的深色。驾驶舱的金属夹板间有火光蹦出,头顶的玻璃罩开始蒙上烟雾,机身开始晃荡并走向失控。
  「来不及朝地面发射紧急信号了!」
  高大的青年躬着腰,起身,拆下驾驶舱旁边的伞包,用惊人的力度敲碎头顶的座舱罩,直接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
  然后美国紧紧抱着他,从那燃烧的战斗机里一跃而下。他们快速下坠,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刮得他的脸生痛。
  生与死的距离仿佛比导线滋滋燃烧的时间还短,火光和硝烟距离他的太阳穴像只有一毫米。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几乎把他们的灵魂都震出窍——假如他们也算拥有灵魂的话。
  随着「嘭!」的一声,他们的头顶张开一大片阴影,降落伞顺利在半空中张开。
  美国双手左右移动操纵着伞面,他紧紧攀着对方的臂膀,朝下看去是成片的硝烟和火海。地面上机关枪的扫射声又近了。
  可他并不那么害怕。他能感受到美国的炽热体温,他正紧紧地攀附着对方。
  ——他确实不需要害怕。即便被子弹射中,他也不会死。曾经有子弹从他的身躯穿过,还有些子弹嵌在他骨骼或皮下组织的某一处,把衣服和皮肉撕烂,留下些印记,他会吃痛地缩起身体,却没有像普通士兵那样死去,也不会死。
  那时有士兵用惶恐的眼神看他,在还没来得急用声音表达恐惧时,便被敌军的机关枪射穿头盔和头颅。有军官们咬着牙关匍匐前进,手脚被流弹射断,医疗兵在救援途中整个脑门或下巴被炸飞。
  ——而他是不同的。他狼狈、落魄,却依然活着。
  他们顺利地降落在被轰炸得不成样子的小树林里。美国卸下降落伞设备,接着把他搂紧在身侧,匍匐着往前移动。
  他抬头去看天空,颜色浓厚的乌云已经在头顶聚集,在轰隆一声闪电声响后,雨水逐渐滴落,连成雨帘,覆盖住他们周围的世界。
  直到头顶的战斗机引擎声响远去,美国才长嘘一口气。他低下头对他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英国。」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他独自一人冲进战场,一脸若无其事地带他逃出那片惨烈战场。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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