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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岐山时,赵绪便把侍从遣散,马也被暂寄在城里的客栈,两人一同徒步上山。
  清早的山峦是一片潮湿的绿色,迷蒙地看不清,是晨雾。
  两人行至山上时,衣衫上湿了一片。
  赵绪好多年未曾回来岐山,不禁心潮暗涌。他用袖子替江云涯拂去眉睫上的露气,道:“天还那么早,不知道师傅起了没有。”
  山上并排的几间木屋的轮廓愈加清晰,赵绪拉着江云涯的手,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木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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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再次看到这自幼生活的地方时,心中都有些忐忑,彼此对望了一眼,都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
  然而没片刻,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站外面做甚,进来。”
  赵绪和江云涯纳罕,他们以为脚步够轻了,没想到还是被师傅听见了。
  他们顺从地走进去,看见屋内那个正执棋独自对弈的人时,都不禁湿了眼眶。
  桌上有黑白两盅棋子,摆在江清枫的面前。他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是决计看不出的,高挽的冠发和身上发白的道袍让他看起来出尘如谪仙之人。
  赵绪和江云涯都直直地跪了下来,赵绪开口叫师傅,却被江清枫把话截住了。
  他微皱眉头,道:“回来便回来,跪什么?起来!”
  江清枫看着温和,但不怒自威,赵绪和江云涯忙都站了起来。
  江清枫见两人扭捏的样子,淡淡道:“说吧。”
  江云涯看了赵绪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江云涯上前一步,挡在赵绪身前,长吸一口气,认真道:“师傅,我和小绪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俱为真心,希望师傅成全……”
  “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先和师兄说的!”赵绪忙道。
  两人心中俱十分忐忑,一直看着江清枫,都要把他脸上看出个洞来。
  江清枫不动声色地将桌面上的棋子收回棋盒中,面色无波,“没有别的了嶼?”
  赵绪虽平时没在什么场面怵过,但对这个师傅又敬又怕的,他忍不住道:“师傅您不吃惊吗?”
  江清枫道:“你们从一进门手便没松开过。”
  两人闻言,都是一楞,慌慌张张地分开了彼此交握着的手。他们都太紧张,以至于竟忘了这事儿。
  赵绪不好意思地笑笑,便要说正事,江清枫却先他一步,替他说了,“涯儿的眼睛受了伤?”
  他从两人进门时就发觉江云涯的眼睛不复往日清澈。
  江云涯老实回答:“是,徒儿此次来便是为了此事。”
  江清枫道:“坐下。”
  江云涯端坐在案前,江清枫起身,为他诊脉。
  两人许久不说话,赵绪即不敢打搅,又心中着急,过了许久,忍不住问:“师傅,可以治吗?”
  江清枫把手从他脉上移开,淡淡道:“积了四五年的毒,我治不了。”
  赵绪听了这话,如坠冰窟。
  “只是近来才复发而已……”
  江清枫道:“这种毒,若是当初有解药才可彻底根治,现在为时已晚。”
  赵绪唇颤着,“我记得,小时候黄伯常来的,黄伯……”
  江清枫打断他的话,“他前几年已经走了。”
  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斩断,两人来前的期待渐渐沉入谷底。
  天下第一神医,黄齐,竟然已经死了。
  那么,还有谁能治江云涯的病?
  赵绪以为自己这些年来,心已如铁铸成,不会再那么感伤,但泪还是忍不住要落下来。
  江云涯在他身旁,轻声道;“没事的,小绪。”
  赵绪哽声道:“谢谢师傅,就…就算没法治了,我们也会好好过下去的。”
  江清枫看着二人悲伤的样子,抬眸,“谁说没法治了?”
  赵绪,江云涯:“?!!”
  江清枫道:“你秦师兄不还没死呢,着急哭什么。
  两人兀自伤心处,听得这一句,豁然开朗。
  秦师兄是黄齐师伯的唯一亲传徒弟,秦衡,以前常常跟着黄齐来岐山拜访。虽然黄齐已经故去,但他的衣钵传人不一定会逊色。
  两人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大喜大悲,面上不知作何表情。
  赵绪松了一口气,问:“师傅,你可知秦师兄现在云游何处?”
  江清枫道:“他还在平遥,黄兄让他没有完全领悟所学前,不许出门为人诊治。”
  江云涯道:“如此,我与小绪便去平遥访他。”
  赵绪也在旁点头,事不宜迟,他已经在心中想着自岐山到平遥的最快路线了。
  江清枫却道:“黄兄已故去三年之久,你们难道以为秦衡还没学成?”
  赵,江二人对望一眼,片刻后眉眼弯弯。
  赵绪没忍住笑,道:“秦师兄估计是又犯懒了。”
  江清枫转回去将棋子放回木箧中,道:“今天便修书让他来岐山,要等他磨蹭,不定什么时候才愿意出山呢。”
  江云涯道:“是。”
  赵绪拉他衣袖,便欲悄悄地往外走。
  江清枫虽然没有面对他俩,却好像背后有眼睛似地,道:“小绪,你留下,让涯儿自己去写。”
  赵绪顿时哭丧着脸,扯着江云涯不让他走。
  江云涯见他赖皮的样子,宠溺轻笑,还是摇摇头,轻声道:“小绪,听师傅的话,师兄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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