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声音。
上课的铃声响了，同桌习惯地在他手臂上一推：“方亭越，上课啦。”
方亭越收回书，笑着对同桌说：“谢谢。”
“谢什么，不用谢，下次作业最先给我抄就行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要发生，一切都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循规蹈矩，井然有序。
最大的变数是老师走进教室没有张罗着马上上课，而是在教室安静下来后，朝着教室外面招招手。
坐在前排的同学探出身子往教室外看，被老师一个粉笔头砸回去，接着，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男生背着书包走到了讲台前。
同桌立刻“哇”了一声，前桌的男生转过来和同桌讨论男生脚下穿着的球鞋多么多么贵进而推测男生家里一定非常富裕。
方亭越坐在教室后排，抬眼望过去，只觉得男生看起来兴致缺缺，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老师弯下腰鼓励说：“要不要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男生点点头，用清亮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吕思危，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老师满意地说：“好，你就坐到……”
吕思危忽然问：“老师，我能坐那边靠窗的位置吗？”
班里头一次有人和老师提要求，吕思危的大气引来了同学们的翘首观望，老师说：“那是最后一排，你看得清吗？”
“看得清。”
“那就好，要是看不清，下课来找老师。”
方亭越以为吕思危会像之前那样点点头，没想到他抓着书包肩带，露出一个很讨喜的笑容，礼貌地躬身说：“谢谢老师！”
就这样，吕思危坐到了他的后座。
吕思危长得很白净，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见过世面的大方，他的英语很好，英语早自习时方亭越经常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阅读声，腔调和家里请的英语私教老师如出一辙。
下课时，班里的同学全都涌到吕思危的身边，方亭越照常拿出桌箱里的书往下看，他依稀听到些关于吕思危的的事，但大多数都被他屏蔽掉了——比起一个新同学，书里那个被拐到北方拉雪橇的狗的命运更有吸引力。
吕思危是从英国回来的。
吕思危住在市里很有名气的富人区。
吕思危每天都会带来新奇的玩具。
吕思危很受欢迎。
快半个月过去，方亭越手里的《野性的呼唤》变成了《少年维特之烦恼》，而这些偶然听到的信息，就是他对新同学所知的全部。
某天的英语课上，方亭越罕见地走神了，他在思考早上看到的内容，书里有一段文字说：人因为精神受到重创而自杀，和肉体因为承受不住病痛而死是一样，不分轻重。
这个精神具体指什么呢？
正在他思考之际，一支笔滚落到他脚边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弯下腰捡起那支笔，他能确定那支笔不是同桌的，于是转过头小声问：“吕思危，是你的笔吗？”
这是方亭越第一次和吕思危说话，吕思危看起来很惊讶，形状漂亮的眼睛瞪大，瞳孔中有光彩闪烁。短短的一瞬间，方亭越联想到了黑暗中的太阳，联想到了雾霭重重之下的黎明。
“你看起来好困啊，昨天没睡觉吗？”
“熬夜看书来着。”
“什么书什么书？漫画吗？”
“不是漫画，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少年什么？什么玩意儿？”
“《少年维特之烦恼》，歌德写的，拿破仑知道吧，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将军，每天都要把这本书带在身边翻看的。”
维特自杀的谜题已经缠绕在方亭越心头几天，他听到吕思危小声和同桌讨论，便转过身说：“你也在看这本书吗？我有个地方没看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吕思危傲气十足地说：“这有什么难的？”
从那天起，他们组成了一个读书小组，常常同时读同一本书，然后交流心得，吕思危经常提出一些很特别的观点，总能说得头头是道。
有一天方亭越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出门时，妈妈按住他的肩膀，问：“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最近每天都这么开心。”
方亭越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他想了想，说：“我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第26章 番外：方视角（2）
“方亭越啊，那可是个好孩子，年年考试第一，听说去参加那什么奥数比赛，拿了一等奖回来呢！”
“可能是因为他爸妈都是老师吧，一个大学教授，一个高中老师，教出来的孩子当然不会差了。”
“听说聪明得很呢，也不爱闹，每天放学了就在家里拼模型，我们家的孩子要是有他一半稳重就好了。”
“那孩子每天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年四季都不换发型，特别有礼貌，碰到亲戚邻居都会打招呼。”
“哎呦呦，像个小绅士呢！”
“长得也精神，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哥！”
……
如果采访方亭越的邻居对他的印象，大概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出身书香门第，长得好，小小年纪文质彬彬，聪明好学，稳重有礼，做事专注……方亭越几乎汇集了所有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的特质，毫不自知地做着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他遇到了吕思危——活泼好动，任性跳脱，
上课的铃声响了，同桌习惯地在他手臂上一推：“方亭越，上课啦。”
方亭越收回书，笑着对同桌说：“谢谢。”
“谢什么，不用谢，下次作业最先给我抄就行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要发生，一切都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循规蹈矩，井然有序。
最大的变数是老师走进教室没有张罗着马上上课，而是在教室安静下来后，朝着教室外面招招手。
坐在前排的同学探出身子往教室外看，被老师一个粉笔头砸回去，接着，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男生背着书包走到了讲台前。
同桌立刻“哇”了一声，前桌的男生转过来和同桌讨论男生脚下穿着的球鞋多么多么贵进而推测男生家里一定非常富裕。
方亭越坐在教室后排，抬眼望过去，只觉得男生看起来兴致缺缺，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老师弯下腰鼓励说：“要不要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男生点点头，用清亮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吕思危，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老师满意地说：“好，你就坐到……”
吕思危忽然问：“老师，我能坐那边靠窗的位置吗？”
班里头一次有人和老师提要求，吕思危的大气引来了同学们的翘首观望，老师说：“那是最后一排，你看得清吗？”
“看得清。”
“那就好，要是看不清，下课来找老师。”
方亭越以为吕思危会像之前那样点点头，没想到他抓着书包肩带，露出一个很讨喜的笑容，礼貌地躬身说：“谢谢老师！”
就这样，吕思危坐到了他的后座。
吕思危长得很白净，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见过世面的大方，他的英语很好，英语早自习时方亭越经常听到从身后传来的阅读声，腔调和家里请的英语私教老师如出一辙。
下课时，班里的同学全都涌到吕思危的身边，方亭越照常拿出桌箱里的书往下看，他依稀听到些关于吕思危的的事，但大多数都被他屏蔽掉了——比起一个新同学，书里那个被拐到北方拉雪橇的狗的命运更有吸引力。
吕思危是从英国回来的。
吕思危住在市里很有名气的富人区。
吕思危每天都会带来新奇的玩具。
吕思危很受欢迎。
快半个月过去，方亭越手里的《野性的呼唤》变成了《少年维特之烦恼》，而这些偶然听到的信息，就是他对新同学所知的全部。
某天的英语课上，方亭越罕见地走神了，他在思考早上看到的内容，书里有一段文字说：人因为精神受到重创而自杀，和肉体因为承受不住病痛而死是一样，不分轻重。
这个精神具体指什么呢？
正在他思考之际，一支笔滚落到他脚边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弯下腰捡起那支笔，他能确定那支笔不是同桌的，于是转过头小声问：“吕思危，是你的笔吗？”
这是方亭越第一次和吕思危说话，吕思危看起来很惊讶，形状漂亮的眼睛瞪大，瞳孔中有光彩闪烁。短短的一瞬间，方亭越联想到了黑暗中的太阳，联想到了雾霭重重之下的黎明。
“你看起来好困啊，昨天没睡觉吗？”
“熬夜看书来着。”
“什么书什么书？漫画吗？”
“不是漫画，是《少年维特之烦恼》。”
“少年什么？什么玩意儿？”
“《少年维特之烦恼》，歌德写的，拿破仑知道吧，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将军，每天都要把这本书带在身边翻看的。”
维特自杀的谜题已经缠绕在方亭越心头几天，他听到吕思危小声和同桌讨论，便转过身说：“你也在看这本书吗？我有个地方没看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吕思危傲气十足地说：“这有什么难的？”
从那天起，他们组成了一个读书小组，常常同时读同一本书，然后交流心得，吕思危经常提出一些很特别的观点，总能说得头头是道。
有一天方亭越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出门时，妈妈按住他的肩膀，问：“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最近每天都这么开心。”
方亭越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他想了想，说：“我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第26章 番外：方视角（2）
“方亭越啊，那可是个好孩子，年年考试第一，听说去参加那什么奥数比赛，拿了一等奖回来呢！”
“可能是因为他爸妈都是老师吧，一个大学教授，一个高中老师，教出来的孩子当然不会差了。”
“听说聪明得很呢，也不爱闹，每天放学了就在家里拼模型，我们家的孩子要是有他一半稳重就好了。”
“那孩子每天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年四季都不换发型，特别有礼貌，碰到亲戚邻居都会打招呼。”
“哎呦呦，像个小绅士呢！”
“长得也精神，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哥！”
……
如果采访方亭越的邻居对他的印象，大概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出身书香门第，长得好，小小年纪文质彬彬，聪明好学，稳重有礼，做事专注……方亭越几乎汇集了所有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的特质，毫不自知地做着家长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直到，他遇到了吕思危——活泼好动，任性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