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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迭声囔囔着:“我就说凤娃敢作敢当,他既然回来,必定问心无愧。还请陛下重点鸳鸯谱,解除润玉的婚约,给凤娃和锦觅赐婚。”
  洛霖青着一张脸,听到此处忍不住怒哼一声,却也没有开口。
  也不怪丹朱这样猴急,事已至此,锦觅一个女儿家,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为安抚洛霖,也为给宫闱正名,太微倒还真有此意。
  总不能由着民间嚼舌头,弟夺兄妻,叔嫂通奸,若是书进史册,千载之下都洗不掉。
  后宫原本不得干政,然出了这事荼姚也无法安心坐等,故而隔了一道帘子待在堂后。此刻太微转头看过来,便是准备询问荼姚意见了。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眼看好事将成,旭凤竟然跪下了:“我不能娶锦觅。”
  谁都难料他会有此一出,真真是惊倒一片。
  丹朱目瞪口呆:“凤娃,你你你……你可是受了刺激?”
  洛霖终于忍不住了,怒到极处,声音都在发抖:“二殿下,可不要欺人太甚!”
  太微也怒道:“孽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旭凤垂头,是认错姿态,语气却很坚决:“锦觅天真烂漫,之于情爱一无所知,若就此匆忙嫁于兄长,儿臣恐是委屈了她。然锦觅对于儿臣亦无情意,我二人之间实在是清清白白,儿臣亦不能趁机染指于她。”
  “混账东西!”洛霖再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上得前来,揪住旭凤衣襟举臂便要照脸抡,“你说得冠冕堂皇,却于天下人面前强掳吾女!你劫走她时,可有顾虑过锦觅名声?可有思虑过她今后要如何自处?你对锦觅,何来半点回护之心?!”
  旭凤被他拎着,仰起头来,竟然满面灰败,却并不答言。
  他确实全然不曾考虑过。
  他惯来顺风顺水,长这么大尚无他得不到之物,如今初识情爱,却注定要碰一壁的血,方才知晓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故他问心有愧,无话可说。
  荼姚心疼儿子,自帘后冲出,尖声叫道:“洛霖,这可是天家骨肉,还不松手!”
  丹朱也慌了:“凤娃、凤娃!你可是当真糊涂了?你这样对待锦觅,带走她却又不肯娶她,岂不是始乱终弃?你还有良心吗?”
  朝堂上再次乱做一锅粥,帝王气派天家威严早荡然无存,太微都喝止不住。
  二殿下这路数实在叫人看不透,堂下一群老人精们继续装死,心下却不约而同地琢磨着,看来这一回,国母嫡系,可是要得罪太傅这一派到底了。
  太微惯来好弄帝王平衡术,二十年来浸淫其中倒也一直游刃有余。如今国母同太傅这架势,一看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了,却不知要如何收场?
  一番撕扯,毕竟终究还是旭凤理亏,太微也是头疼万分,只得先令他禁足思过,等候发落。荼姚教子无方,一同禁足。
  锦觅着实无辜,圣上便将其认作义女,着先同太傅归家,待日后自行择婿,议定后由皇家为其添妆送嫁,以示补偿。
  至于另一位当事人,大殿下润玉,竟形同遗忘了此事一般,干脆避不露面,倒也省去了难堪。
  不过有人亲眼目睹,连日来,有白衣男子频繁出入太傅的洛湘府。且数日之后,太微为大殿下加封,封邑八百,将富庶东南之地都划给了润玉。
  老人精们都由此嗅到了一个信号:朝中格局,洗牌在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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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过去,旭凤也不再是当初的轻狂年少了。
  润玉被他圈在怀中,初时还有抗拒,时间长了,渐渐绷紧的脊背也就放松了下来。
  他看似顺从,然旭凤知道,这副身体,握起来纤瘦柔软,一旦反击,便可瞬间形如滑蛇,毒牙利齿,择人而噬。
  旭凤还记得,润玉方满十八岁那年春,一向不起眼的璇玑宫竟然来了刺客。
  那刺客竟然还是个女人,决断却着实狠绝利落,眼看被重重箭矢所围,再无逃离冲出的可能,便立即毁去面皮,自绝而死。
  她来时便已漆身吞炭,自刑之后更加面目全非,纵使荼姚将其吊在城门暴尸三日,又悬赏千金以供指认,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润玉素来身子骨虚弱,刺客来袭又将他打成重伤,旭凤找到他时但见他胸口一片血肉模糊,人又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登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魄。
  大约是受惊过度,刺客事件之后,润玉大病一场,卧床数月,一度竟至于骨立形销。
  旭凤记得自己那时去看他,他要么冷得瑟瑟发抖,要么便梦中喊着要娘。
  原来润玉也会哭。
  旭凤从前并不曾发现,眼泪可以如此蛊惑人心。
  他同表妹穗禾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幼时也见惯女孩子哭闹,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觉得哭泣就是不讲道理的代名词。
  可润玉的眼泪委实叫他心惊,就好像被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那样,惴惴地上下扑打着,来不及自知,已然为之悸动战栗。
  润玉太习惯于安静隐忍,就连落泪,都从来默无声息。
  于是他的泪光,从来叫人不及防备。
  旭凤几次来,润玉都不曾清醒,而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几度撞上润玉眼角泪痕。
  眼尾晕了红,似乱红将落的那一点孤清无奈。
  清亮的水色,凉凉的,寒寒的,蜿蜒在他脸侧,如月下流光、井上霜练,不经意间冷光照眼,便要刺痛人心。
  只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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