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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谢呈已经枕着他胳膊睡着了。
  互相靠着昏睡一路,终于是到了西容。
  昨天跟郑医生打电话的时候他说要来接,被周讲于拒绝了,于是约好周讲于先去住处收拾东西,晚上再来接他们一起吃个饭。
  “估计要给我看看法律条文和爷爷的遗嘱复印件什么的,”周讲于说,“其实看不看也就那回事儿,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律师要跟我爸妈交涉的,但是他比较尊重我,觉得我有知情权。”
  谢呈点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周讲于对世界的认知其实跟自己有着错位的地方。
  哪怕他们是看着对方长大的。
  两个人坐着公交去城郊,赶着午饭时间到了周谷安家。
  进了门是很大一个前院,谢呈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围墙边。
  那处曾经有个花架,现在被拆得乱七八糟,旁边还有一个挖了一半的大土坑,一大丛月季东倒西歪地胡乱拢成团,枝头上还零星开着几朵橘红的花。
  周讲于的视线跟他放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了很长时间。
  两个人并肩,沉默地站在院中间,似乎要在春天到来之前站成雕塑。
  几分钟之后,门廊下一个声音响起,像是一柄小锤敲碎了笼着他们的坚冰壳子。
  “小于带着同学来了!”孙姨喊,“快来,姨把午饭都做好了。”
  谢呈转头看周讲于,周讲于勾着他脖子:“走吧。”
  屋里尚且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谢呈看到客厅角落里突兀的乒乓球桌,还没开口,周讲于就说:“冬天不想去地下室,爷爷就让人抬上来了。”
  谢呈轻轻“嗯”了一声。
  孙姨在旁边抹了一把眼泪。
  谢呈见状递了一张纸上去,周讲于温声问:“孙姨,你什么时候走啊?”
  “那个什么代理的事务所的人来过了,他们说让我慢慢收拾,周叔叮嘱过他们,在卖出去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都成。”她叹了口气,“但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等你们来过之后我就走了。”
  周讲于忖道:“我听郑伯伯说这屋子里的东西我都能拿,孙姨你看看需要什么都捡走吧。”
  孙姨笑了:“我什么都不缺,平时周叔留给我的东西也够多了,这都是些大件儿,我回乡下去也带不走。”
  沉默两秒,周讲于笑笑:“那留给我爸妈去抢算了。孙姨既然想早些走就早些走吧,免得那两个疯子被放出来了瞎咬你。”
  旁边两个人都不说话,周讲于接着说:“吃饭吧!谢呈你要多吃点儿,孙姨做的菜可好吃了,爷爷跟我都特别喜欢!”
  孙姨背转身,再次叹了口气。
  吃过午饭,周讲于带着谢呈上楼。
  先进的是周讲于的屋子,合上门,周讲于笑:“快点儿去床上滚一滚,要不然以后没机会滚我的床了。”
  谢呈说:“洛花的床你长年累月地睡我都不滚,我滚这个干嘛?”
  周讲于朝他身上一扑,裹着人走了几步,直直往床上一倒,又在谢呈要挣扎的时候箍紧了他双臂,说:“陪我躺一会儿行不行?以后我也没机会躺了。”
  谢呈没再动弹。
  过了好半天,周讲于的手松了松,谢呈轻轻抽出手臂,揽住他肩颈:“想哭就哭,我不笑话你,眼泪擦我身上都成。”
  

  ☆、坠子

  “我不想哭,”周讲于在他脖颈处蹭着眼睛,小声说,“就是觉得遗憾,感觉空落落的,爷爷那么那么好,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啊,人到中年日子刚好过一点儿奶奶就没了,老来又死了个儿子,剩下一个我爸送出去好不容易认回来还不成器……不过他现在可以去见奶奶了,见到奶奶他肯定很开心,他跟我爸妈不一样,他到老都在想着奶奶。”
  谢呈手臂绕过他后颈,轻轻揉揉他的耳垂:“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是奶奶给起的吗?你已经是爷爷奶奶的安慰了。”
  他平时不擅长安慰人,也只有面对周讲于才会努力寻些贴心话,又想了想才接着说:“而且你爷爷一辈子救死扶伤,还带了那么多学生,就跟你的郑伯伯一样,他桃李满天下,很多人记得他,一点儿也不遗憾的。”
  “难得听你说这种话。”周讲于说。
  “谢呈,跟你讲,我跟我爷爷说过你,我说你是我喜欢的人,他要是见到你一定很喜欢你,不过他不知道你是个男的,”他笑了笑,“他还说让我以后带过来给他看看,现在算不算给他看看了?”
  谢呈下巴抵在他肩前,点点头:“算,我就是跟你一起来看他的。”
  周讲于闻言支起上半身,双肘压在谢呈颈边,从上俯视着他。人一动作,脖子上的玉坠子就从浅口毛衣里掉出来。
  谢呈条件反射地眨了一下眼。
  那坠子在两个人的脸之间摇摇晃晃,谢呈隔着移动的残影,认真地看着周讲于的眼睛。
  对视了许久,周讲于俯身亲了亲他,坐起身来,抬手解线扣。
  谢呈不明所以地躺在床上看着。
  周讲于解下坠子在手里一握,伸手去拽他:“起来。”
  “干嘛?”谢呈皱眉。
  周讲于硬要把人扯起来,谢呈拗不过他,刚顺着力道坐起来,周讲于就抬手要把坠子朝他脖子上戴。
  谢呈忙去挡,大力捏住他手腕往外一推。
  双方动作僵持住。
  周讲于执着地支着手,说:“爷爷说了,这个坠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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