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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拂的衬衣、茶几上还残留着水的陶瓷杯、挂在浴室的毛巾、书桌上未写完的报告……
  还有他与范无咎不久前才挂在墙上的合影。
  它们都原封不动地呆在原地。
  范无咎的房间,谢必安也没有动过。
  谢必安将他房间里那深蓝色的窗帘拉上,遮蔽掩盖住了整个玻璃纱窗,不给外面的光透进一丁点儿的机会。
  这样就能将范无咎在房间内的影迹全部封裱起来了。
  永不会淡去,永不会消逝。
  谢必安时常躺在范无咎房间里的床上,呼吸着范无咎残留在枕头上的气息,用目光反复描摹逆着光的窗帘轮廓、每一个褶皱,在墙壁上光斑的交替下总是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只要在这里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终会有无咎如往常那般推开房门进来的那一刻吧。
  谢必安深如寂夜的眼眸中总嵌着一丝明媚的期许。
  他很高兴,每晚都能够梦见范无咎。
  或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场景,亦或是与他相处的朝朝夕夕零碎片段。从年幼时的模样梦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从初识梦到成为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音容笑貌都是那般真实生动,伸手便可以触及,与之相拥。
  “哥。”
  无咎含笑唤着他的声音还萦绕在耳畔,似真亦幻。
  睁开双眼,目光在漆黑的房间里逡巡一周。
  没有他的身影。
  不过,有残留着他影迹的一切。
  谢必安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脸庞再次被江水打湿。
  梦里是他,梦里不是他;
  现世是他,现世不是他;
  昼夜是他,昼夜不是他;
  无一处不是他,无一处是他……
  摸索在黑暗中蹒跚学步的谢必安一脚踏空,坠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渊里。
  无尽的深渊中,时间好像也变得那么难以理解起来。
  从白昼到黄昏,从夜幕再到破晓,绵长无期的空无贯彻过谢必安失去范无咎的每一个日夜。
  几近停止了流转,几近凝滞成永恒。
  仰望着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投射在天花板上波动跳跃的点点光斑,谢必安第无数次幻想,坠入江河里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呢?
  从高空坠落到水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身体里每一个器官生疼生疼,汹涌的江水混杂树枝和石子一并灌入口鼻之中,袭击向气管,被呛得止不住咳嗽。被剥夺掉呼吸后本能地张开嘴寻求空气的抱怀,可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江水成功侵袭入肺中将肺泡、血管撑破,咸腥的铁锈味争先恐后地自咽喉蔓延。
  在残酷的水压与强烈窒息感的作祟下,只能放弃了挣扎。无助地仰望着明亮的水面,绝望闭上双眼,任凭沉重的身躯沉没得越来越深...
  那一定很冷、很黑吧,无咎?
  你会不会很害怕呢…?
  无咎,无咎…
  溺毙的人本应是他,是无咎与他交换了命运。
  或许他应该恨毒枭的歹毒,又或许悲泣世事的无常。
  但他都没有。
  因为他很清楚,那都是徒劳的。
  可是…他好像在这样没有尽头的轮回里越陷越深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不过只是想再亲眼看一眼无咎那爽朗的笑容,再亲耳听他唤自己一声“哥”。
  曾经朝夕相对的事物原来是能如此轻易地便在指缝间流逝。
  他竟是再也无法做到了...
  怅惘看着窗外昏黄的天空中坠落的绵绵细雨,眼前的景致虽被雨点污浊得模糊不清,但谢必安却又是意外地从中得到了一丝心安。
  阴沉的天、刺骨的雨。
  就像是无咎离开的那天一样...

  ☆、重逢

  蜡烛已是被火苗融去了近一半,跃动的火焰显得有些奄奄一息。血红的烛蜡如同泪水一般顺着脸庞留下,滴落到桌檐上,定格在了凝固的那一瞬。
  他并没有来。
  谢必安盯着烛光不禁失了神。
  这本就是一个荒诞不实的传说罢了,他又怎能够奢求一个已逝之人如他所愿凭空出现呢?
  亏自己还是一名刑警呢,竟然也会做这么荒谬的事情。谢必安自嘲一笑,无声地将散开的左袖口重新扣好。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创造奇迹,创造奇迹的人也绝不会是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今晚...定是会有一个结果。
  幽暗的烛光照得原本鲜艳的红汤愈发地黑,沉淀物聚低的白汤愈发地透明,也照得他黯淡的眸光浮现出几丝光亮。
  夜风又起,将谢必安额前的碎发温柔地剥开。明灭的烛光下,已是昼夜不分整整两个月的谢必安有些昏昏欲睡。
  一时间,谢必安只觉视线涣散得难以聚焦,周围的世界变的模糊不清。石桌上的小锅里呈阴阳太极图分散的红汤与白汤在谢必安的眼里逐渐扭曲,似烈日下年迈的老槐树在地上的倒影一般张牙舞爪,然后交叠融合在了一起开始快速旋转。
  红白两极的旋转之下,夜风好像也开始肆意起来,无情地贯穿过谢必安的身体。明明是夏日的夜风,此时此刻竟是变得冰冷刺骨,如坠冰窟。
  接踵而至的是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黑暗从奇点处蔓延,一点一点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永夜降临,坠入无尽。
  没有边界的夜,没有出口的世界。
  ...或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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