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

你好。”
  莩兰乌多斯抬起了头。
  “我可以进去么?”
  他的眼神不像往常一样冰冷,事实上它几乎能够融化房门的磨砂玻璃。
  “可以,你可以进来。”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然后他重新迈了步子,苍白的手搭在门把上,转动。
  几乎没被打开过的房门发出吱啦的声响,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很容易看清屋内的陈设。
  一面两米长的镜子被精细地镶嵌在墙壁上,四条边框上是象牙白的浅雕刻花纹,镜子对面是一把带有软垫的靠背椅,金属的支架立在棕黄的地板上,整个屋子的壁纸都是深褐色,上面有浅金色描线的鸢尾花。
  按理说他不需要开灯,但是——
  ——“啪”
  整间屋子瞬时明亮,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强光,眯起眼,适应后才睁大了眼睛,看向那面光亮的镜子。
  他走近,坐在了那把椅子上,又拽了拽毛毯。
  “好久没来看你了。”
  “嗯,的确......我算算有多久了...两个星期?”
  “这样看来倒也不是很久。”
  “但是总觉得是漫长的时光。”
  “那就摆出一副好久不见的寒暄样吧,法国人就该这样!”
  “哈哈,真像你的说辞。”
  椅子上的青年收敛了笑容,镜中的青年表情重归于平静。
  “你好,莩兰乌多斯。”
  他伸出手,白的可以看清发蓝的血管,贴上了冰冷的镜面。
  “好久不见,莩兰乌多斯。”
  镜中的青年也伸出手,隔着平镜抚摸座位上的青年的脸庞。
  “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说吧,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而我所知道的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为什么?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这间神秘的充满光明的房间内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就是莩兰乌多斯自己。
  这是他的习惯,与自己说话,但他又希望能够面对面的交谈,他总觉得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不一样了,其实他们骨子里是相同的,但是自己没有发现,也故意不去发现。说到底,和镜子交谈只不过是排解孤独的方法,一种仪式,就像是信天主教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去做礼拜,什么地方有忏悔室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个寄托一样。
  他需要一个寄托,一个对话者,或者说......同伴。
  所以他选择了自欺欺人。
  两百年前的莩兰乌多斯被自己亲手捏住脖颈塞进了镜子里,现在的自己是另一个存在,是孤单的全新的存在,而孤独最难以承受,当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被塞进镜子里的自己——
  ——同类,那是唯一的同类。
  “我从哪里来?”
  “巴黎,你来自巴黎。”
  “我为什么要乘坐火车?”
  “包厢使你得到安宁,你可以拉上窗帘阻止阳光进入,同样插上门锁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安眠。”
  “火车上有人死掉么?”
  “没有,你在登上火车前已经捕猎过了。”
  “我杀了谁?”
  “不记得了。”
  他眼帘低垂,金色的瞳孔里是漠然,是对自己行为的默许,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又怎样?反正你已经死了。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脸?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换句话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过到站的那天就有人死了。”
  “那又是谁?”
  “我不知道,但他是车站的检票员。”
  “啊,似乎有一点印象。”
  “然后我去了哪里?”
  “这里,你拿到钥匙来到了这个‘家’,这里属于你。”
  “然后发生了什么?”
  “像往常一样去捕猎,但是你撞见了一个人,他掉落的钥匙被你多管闲事捡了起来。”
  “他是谁?”
  他的双手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好像一个迫切想听到仇人名字的复仇者,然而他抬起头直视镜中的自己,那表情又显得自己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矛盾。
  “沙拉曼达?法尔。”
  “......”
  “他是谁?”
  “麻烦的孩子,被同学欺负的弱势孩子。”
  “他是谁?”
  “他告诉了你他的名字,希望知道你的名字,对了,他给了你一个礼物,那是你还能记得的第一份礼物。”
  “......他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你在骗我。”
  “不,我没有。”他把手放在胸口,慢慢移向心脏,“你没有心声,但我拥有。”
  他依旧是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倾,靠在了软垫上,手同样捂在胸口。
  “所以我没有骗你,他是谁?谁知道?”他听见镜中的自己这样回答。
  “他妈的够了!!!!”
  他跳起来,扯开毯子,恶狠狠地看向镜子。
  “本大爷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然后他舒展四肢,走到房门口——
  ——“啪”
  转瞬一切归位平镜,或者说重新坠入黑暗。
  “别走,你忘记了一个问题。”
  “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
  不,你没有。
  莩兰乌多斯听见耳边有着震耳的巨响,又好像是身处溶洞一样回声震荡,但又有些不同。溶洞里的回音会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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