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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长剑,来不及穿内裤就套上长袍向外奔去。
  *
  “轰——!轰——!”
  有人在底下用大木槌撞着大铁门。
  梯子搭上外墙,火把相继点亮。
  祭司院轮廓的阴影在猩热火光中移动,就仿佛它正是一块城堡般巨大的蛋糕,正被一群试图啃噬它的蚂蚁所撼动。
  守卫祭司院的弓箭手不断地朝底下的人群射箭,而试图爬上二楼城碟的民众也不甘示弱,对着他们劈头盖脸的疯狂扔石头。爬到一半的人也勇猛无比,看到对准自己的冷箭,抡起火把就朝弓箭手的脸上乱戳。
  他们的决心也像蚂蚁爬上蛋糕一样坚决。
  吉尔斯借着昂列的肩膀一跳,攀上城碟,翻身上墙。
  他一马当先,勇猛无匹,让底下的群众更是如沸水般激昂,跟随着发起更凶猛的攻击。
  这样的喧闹惊醒了祭司院周围的居民。
  若是在往日,这些人也许会选择躲在窗帘后偷窥,又或者希望为祭司院立功获得奖赏。但此时此刻,当他们听见那怒气冲冲的口号,他们同时被胸膛中的激情和对贞德的同情所鼓舞,拿起剑来加入攻打祭司院的队列。
  白的可以被说成是黑的,但白的,总归是白的,不会真的变成黑的。
  祭司院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颠倒黑白,以为只要使理由看起来合情合理,就能蒙蔽这帮没有受过教育的愚蠢民众,以为祭司院的强大可以无视会为贞德挺身而出的渺小的骑士的力量。
  但它忘记了一件事。
  贞德并不是一个概念,他不是人们道听途说的一个人。
  一个在他们生活中存在既不存在,认识又不认识的人。
  不是以往那些虽然共同生活在塞伦镇十几年,但人们对她并没有太多了解的一个人。
  而是在他们痛苦的时候,为他们抚慰痛苦的一个人。
  当祭司院的祭司关起门来独善其身的时候,他们总是能看到那样一个身影——或者蹲在地上收拾病人的呕吐物,或者一边咳嗽一边清理石灰,泪眼迷蒙……
  他们曾看到他美丽的双手上的每一道细微的伤口;
  看到过他欣慰的微笑和忧伤的眼神……
  事实上,祭司院的污蔑,只是让他显得更为可贵。古雄将他描述得越邪恶,人们对他的怜惜也就越深。
  他们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他们的刀剑砍不穿骑士的铠甲,而埋藏在祭司院的墓地中的,几乎有一半都是死于营养不良的年轻生命。几百年来也许更久……他们脆弱的躯体,承受着的是被战马用马蹄践踏的命运。
  但他们惯于柔弱,惯于服从,对无助习以为常,即使内心感到不满,也不知该如何发泄……
  然而这股积蓄的力量,一旦被人领导,就会汇聚成凶猛的大火。
  要将这世间的不平与不公燃烧殆尽!
  吉尔斯杀人如麻,穿着铠甲的武士在他面前脆弱得如裹着襁褓的婴儿,在他的身后,猩红的热血,叫男人们化身为吠嗷的群狼。
  “死老秃驴!”
  “还我贞德!”
  人群就像火焰一样往上汹涌,带着滔天的怒气,要把祭司院化为灰烬。
  *
  “……对于一个鬓发开始斑白的中年男人来说,管理七座祭司院也许是太多了,”古雄的视线扫视在座的年轻祭司们,“也许我应该寻找一些得力助手,能够帮我分担重任。但又有谁是值得托付的,谁是可以在危机关头挑起大梁的才德兼备者……”
  他看到一双双年轻的眼睛中,既有退缩畏惧的,又有迷茫无措的,还有急切喜悦的,他继续说道,
  “谁能在关键时刻让迷途的人民知返,引领他们重回正道呢?”
  “请交给我们吧!院长大人!”
  一个年轻的祭司站起来,双目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我们要捍卫兄弟们的净地,敬神之所不容践踏!”
  一帮年轻的祭司握住手中的武器,带领着一支气势汹汹的队伍,投入到祭司院的守卫战中。
  但还有一些祭司、辅祭或者杂务人员,他们的心向了另一条道路。在幽暗中,这些人偷偷地潜入地窖,或在寂静的墙头放下绳梯,主动地充作了内应。
  *
  古雄前往储藏室,将羊皮书、黄金象牙十字架、宝石圣杯等一干圣物塞满一个小箱子,而后携带着这价值好几个庄园的财富,在亲信的陪伴下,钻入了院长楼下的密道。
  他裹着漆黑的长袍穿过荒园,黑暗中,狼狈地在坑坑洼洼的地面踉跄前行,直到登上河边的一只小船。
  他不甘地回头望去,老脸因用力憎恨而肌肤紧致——
  他看到火光映耀,好似火在墙上跑,拉长扭曲的影子像鬼影一样舞动。当人声消减,远看这场景,就好像什么神秘的魔鬼祭宴。
  祭司院被攻陷了,魔鬼的舌头伸进去,他仿佛听到一阵邪狞的狂笑声。
  “嗷啊!”
  古雄惨烈地嘶嚎一声,在愤恨间对着秃头又揪又扯,用力地撕下一大缕头发来。
  “你们听到没有?”
  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人声,另一个人道:
  “好像是驴在叫。”
  听到脚步声似乎要朝这边走来,两个亲信立刻拼命划船。
  古雄扑倒在船舱内,死死咬住手背,忍住怨恨的悲鸣——
  你这毒物,把我毁了!总有一日,我要将你扼死在我心的深渊!
  小船摇动起银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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